他離開涼州也有不少時日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來，這起子姬妾自是爭先恐後邀寵的，畢竟白大公子是個屬竹子的，沒有心的，而且他的身邊也是從來都不留無用之人的，不管是多稀罕的女人，一旦上手，時日長了，便就索然無味，撂在一旁了，有的敢惹白有成不快的，那下場就更加悽慘，有的會被白有成作踐凌辱，還有的則乾脆賣入花樓，所以白有成院中的女人見多了這些事兒，便就明白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無非就是趁著白有成對自己還有興致的時候，儘可能地伺候好這位爺，為自己爭取一個相對好的結局。

    白有成離家多日，如今總算回來，心裏也跟著踏實不少，這時候酒足飯飽，被鶯鶯燕燕環繞，真叫一個醉生夢死，卻在這個時候驀地傳來一聲嘶啞的怒吼——

    “你這忤逆不孝的畜生！看老子不打死你！”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白士仁，只不過白士仁一向都是平易近人的，也是疼兒子的，什麼時候對兒子用過這樣口氣？

    一時間，不單單是白有成，房中的一眾姬妾侍婢都給嚇得呆在原地，待到瞧著白士仁手握棍子殺氣騰騰衝進來的時候，這些姬妾侍婢個個都抖似篩糠，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齊聲呼道：“老爺饒命！”

    白士仁眼瞅著跪了一地的女人，其中不乏衣衫不整的，足以想象就在剛剛他進來之前，這房中有多烏煙瘴氣，若是換做平日裏，白士仁也不會覺得如何，男人哪兒有不好..色的？不過就是幾個女人罷了，兒子稀罕就稀罕，最好是能給他們白家開枝散葉，多生幾個小子纔好，但是現在，白士仁心裏只有氣，只有包天怒火，使勁兒攥著手裏的棍子，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就朝白有成身上重重打了下去。

    “爹，你這是做什麼？！”白有成都被打愣了，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長這麼打，他還從來都沒有捱過打呢，從前不管做錯什麼事兒，父親最多就是訓斥兩句，就這樣，還得被祖母跟母親攔著不讓呢，這冷不丁地捱了打，白有成自是又驚又惱，待反應過來之後，白有成亦是怒火滔天，衝白士仁吼道，“爹，你是不是瘋了？你看清楚我是誰嗎？我是你兒子！”

    是啊，他可是白有成，白家三代單傳的獨苗兒啊，是打小被一眾人捧著哄著長大的，別說是捱打了，便是連句重話都沒捱過，哪裏受得了親爹這突如其來的棍棒？

    要不是還念着白士仁是自己的親爹，白有成只把當場就要搶過那棍棒直接還擊回去了，好在他心裏還念着父子情份，可即便如此，也是幾乎要壓抑不住內心“蹭蹭”上漲的怒火了。

    “老子打的就是你！你個忤逆不孝的孽障！你個六親不認的白眼狼兒！老子恨不得一棍子把你打死！”白士仁罵不絕口，一邊罵一邊繼續對着兒子揮舞大棒，哪裏有平日裏的半點平易近人？一副幾近癲狂的模樣。

    “你還沒完了是吧？”白有成總算是忍不住了，不止是身上捱打疼得厲害，面子上也是掛不住，這還當著他滿屋姬妾侍婢的面兒呢，自己捱了這一通打，日後哪裏還能抬得起頭來？再加上，白有成也不是能忍著捱打的性子，且方纔又喝了酒，所以這時候怒火衝頭，也管不了對面的是自己的老爹，驀地就一把攥住了那跟棍子，使勁兒一扯。

    白士仁本就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兒了，力氣自然是不能跟正值壯年的兒子相較，且白有成還使出十成十的力道，所以白有成這麼一扯，白士仁就跟著往前栽去，“噗通”一聲一頭撞在個臨近侍婢的身上，然後一屁股坐到在地上，頭暈目眩，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老爺！老爺！您怎麼樣了？”這時候，一直在門外著急的師爺管家等人才衝了進來，忙得跪在地上，檢視詢問白士仁的情況。

    白有成雖然是兒子，但是因為有白老太太的嬌寵庇護，以及爹孃的嬌慣，所以在白家打小就是橫著走的，所以就算是師爺管家在白有成面前也是隻敢陪笑臉，絕沒有說嘴的膽子的，所以即便是剛剛這對白家父子在屋子裏頭起了衝突，甚至是棍棒相向，師爺跟管家也是不敢進來攔著。

    是啊，該攔著誰？又要怎麼攔？

    不管是老爺還是公子，他們哪一個都惹不起啊！

    所以他們就只能站在門外乾着急，也是這個時候見到情況不妙，白士仁竟然被白有成連拉帶拽栽倒在地，他們才慌了神，連忙衝了進來。

    白士仁只覺得腦袋瓜子“嗡嗡”的，一時間滿腦子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什麼都回答不了，只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得很，面色亦是慘白如紙，好半天白士仁才費勁地衝兩人擺擺手，示意無妨。

    管家見白士仁這般模樣，一時沒忍住，扭過頭去跟白有成抱怨：“公子怎能這般對待老爺？老爺畢竟是公子的父親，且如今年事已高，哪裏經得起公子這般粗魯手段？”

    白有成原本心裏就都是火，他好端端地在屋裏待著，自己父親不由分說進來就打人，而且還用棍子打，他現在身上還火辣辣的疼呢，他不過就是搶下了棍子，壓根兒就沒碰自己的親爹，明明就是他自己年紀大了腿腳不中用才摔倒在地上的，如何怨得了他？他怎麼就用粗魯手段了？

    白有成正愁有氣沒處撒的，這時候見管家主動找上門來，當下二話不說拿著棍子就重重往管家身上打去，一邊打還一邊咬牙切齒狠狠道：“粗魯手段？老子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粗魯手段！”

    “哎呀！公子饒命！公子饒命！”管家捱了打頓時疼得跪地告饒，後悔自己剛纔沒忍住多的嘴，卻也不敢去躲，只是不住口地求饒，一邊對著白有成叩頭入搗蒜，“公子饒命！是奴才失言！奴才往後再不敢胡言亂語了！公子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