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暄看著那兩滴鮮血一時間有些恍惚，首領太監卻已然大驚失色，萬歲爺竟然咳血了！

    “萬歲爺！”首領太監登時嚇得聲音都發顫了，一邊忙得取帕子給趙清暄擦拭嘴角的鮮血，一邊急的眼睛都紅了，“奴才這就去請施院首！”

    見趙清暄沒有阻攔，首領太監趕緊一路小跑去找施河去了，留下趙清暄一個人坐在床上對著奏摺上的兩點血紅髮愣，半晌，趙清暄似是總算回過神來，然後，趙清暄又拿著筆，在奏摺後面補上一句——

    另，安排方恆之與王夫婦相見，趁早！趁早！

    ……

    涼州，金峰別院。

    自上一次主動登門之後，白士仁便就再也沒有現身過，倒是三不五時地就派人往金峰別院送東西，吃喝用品，面面俱到，幾乎未有一日中斷過，魯平也沒有跟他客氣，照單全收。

    這一日，白府的管家又親自過來送東西，足足一大車的各樣各種吃食，又是牛羊肉又是米麪果蔬的，說是還有不少新鮮的野兔黃羊，哦，對了，那天白士仁讚不絕口的自家老窖，也是少不了的，實在是豐盛至極。

    魯平聽了手下的稟報，不由一陣嗤笑，白家人一趟趟過來，還如此周到，他要是一直避而不見，倒顯得不通人情世故了，所以當下就撂開了手上的事兒，隨著手下去了前院。

    那白府的管家正忙活著指揮小廝往下搬東西呢，冷不丁瞧見有侍衛朝自己走過來，而且還是魯平的手下，登時管家心頭就是一動，忙得笑吟吟迎了上去：“見過周侍衛。”

    周侍衛面無表情點點頭，道：“大人在正堂等你，隨我前去。”

    管家聞言登時心中大喜，接連來了這麼多天，一直沒有見到架子大的魯平，如今總算是能見著了，回去之後也總算能跟老爺有個交代了，管家自是滿心歡喜，當下便忙不迭點頭如搗蒜，隨著那侍衛去了正堂，走出兩步又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管家又忙得折返回來，拎起了一個不起眼的食盒，然後又忙得滿臉堆笑隨著那侍衛走了。

    見著魯平，管家便忙不迭上前躬身行禮，一副誠惶誠恐模樣：“小的見過魯大人，給魯大人行禮！”

    魯平擺擺手讓他平身，一屁股大喇喇坐下，遠遠看著院子裡頭在忙著搬東西的白府小廝，然後這才又落在了那管家身上，淡笑道：“白大人實在客氣周到，自魯某到了涼州之後，託白大人的福，那可真是吃喝不愁，只是如此一來，難免讓白大人破費了。”

    說是破費了，卻沒有一丁點兒不好意思的架勢，也更加沒有攔著讓白士仁別送，管家也是見多識廣的老油條了，見魯平這幅架勢，心裏也就明白了，是既不屑又鬆了口氣兒。

    不屑的是，堂堂朝廷命官、萬歲爺跟前的紅人，也不過如此嘛。

    鬆了口氣兒是，既然知道魯平是這樣的為人，那後面的事兒也就好辦了，老爺也不用發愁了，只要銀子管夠，害怕這魯平不為己所用嘛？

    旋即，管家就一臉殷勤笑意道：“大人客氣了，大人遠道而來，老爺不勝欣喜，自是要晉一晉地主之誼的，要不是如今家中老夫人身子不爽，需要靜養，老爺定然是要接大人去府上住的，又怎麼能忍心讓大人在此處受苦？”

    魯平聞言，心頭一動，麵露驚詫，忙放下了手中茶杯，問道：“什麼？白老夫人臥病？什麼時候的事兒？可嚴重嗎？”

    那管家聞言不由一聲嘆息，搖頭道：“回大人的話，老夫人一生歷經坎坷，接連目睹親人遭難，神受打擊，故而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年事已高，身子骨就更不好了，老爺最是孝順，多年以來都親自伺候老夫人湯藥，如今老夫人再度臥病，老爺已經衣不解帶侍奉床頭好些時日了，也是實在走不開，要不然的話，老爺也早來看大人了。”

    魯平忙道：“白老夫人身子要緊，你回去之後轉告白大人，不必掛心這邊，在下忙完手頭上的活兒就登門探望白老夫人。”

    “是，小的記住了，”那管家忙不迭躬身答應，卻也沒有著急走，而是四下逡巡一番，確定並沒有旁人，那管家將食盒雙手拎著送到魯平身邊的小桌上，然後看著那食盒笑著跟魯平解釋道，“咱們白府廚娘糕點做的算是好的，故而老爺特地吩咐，讓小的給大人送一匣子過來嚐嚐，若是大人覺得味道尚可，日後小的就見天給大人送些來。”

    魯平目光在那不甚起眼的食盒上頓了頓，然後又落在了那管家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臉上，半晌靜默無語，就在那管家被魯平看的渾身發涼臉上笑都要凝固的時候，魯平才挪開了視線，抿了口茶，然後意味兒深長衝管家笑著點點頭：“白大人有心了，代在下轉達謝意。”

    “是是是，小的遵命！小的遵命！若是大人沒有別的吩咐的話，那小的便告退了。”管家如聞大赦，忙不迭連連答應。

    魯平擺擺手，那管家便就帶著一眾小廝退下了，魯平打量著那管家的背影，譏誚地勾了勾唇，然後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杯，好整以暇地喝了起來。

    待一杯茶下肚，魯平才抬起頭來，目光又落在了身邊的那個食盒上，頓了頓，喚了手下進來，指著那食盒，好整以暇道：“把食盒開啟，也好讓我見識見識白府的糕點。”

    “是，屬下遵命。”那侍衛應聲，一邊動手開啟了那食盒。

    最上面一層的確是糕點，賣相也相當不錯，魯平伸手捏了一塊核桃酥放進嘴裏，慢吞吞吃著，一邊點頭表示味道甚好，然後又衝那侍衛抬抬手，侍衛便有開啟了第二層，然後頓時眼睛都瞪大了。

    這一層，卻不是糕點了，而是厚厚一疊的銀票，大致一看，不下二十張，而每一張上頭的面額都是百兩，侍衛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大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