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長安落腳之後，方恆之等人負責草擬跟西域各國的互市條約，魯平因為多年以來在西北與當地官員還有西域各國打交道地經歷，自然是負責跟西域各國的溝通，所以魯平這程子也是忙得腳不沾泥，一直在外奔走，也是最近纔將將返回的長安。

    “在下正要跟方大人說這事兒呢，”魯平放下了茶杯，正色跟方恆之道，“西域諸國對於咱們大夏提出的互市提議，到目前為止，尚且沒有確定的答覆，不過卻有兩國對此有意，願同大夏進行接觸，萬歲爺的意思是，可以暗中同時與這兩國先行接觸磋商，可適當給他們一些甜頭。”

    方恆之聞言登時兩眼放光，人也一下子做的筆直，忍不住就讚不絕口：“萬歲爺此舉委實精妙！只要能在西域開啟一個突破口，那後面必然能成破竹之勢！”

    魯平點點頭：“不錯，萬歲爺正是此意。”

    魯平第一時間將西域各國的態度反饋給了萬歲爺，趙清暄也迅速下達了旨意，雖然與西域各國開展互市是大夏主動提出來的，但這並不代表大夏就處在下風，相反，只要謀略得當，就能將這些西域小國逐一擊破。

    大夏並不指望每一個西域小國上來就齊刷刷地爭相跟大夏開通互市，畢竟彼此摩擦諸多，幾十年前還征戰不斷，彼此毛肚摩擦實在不小，冷不丁地就能化干戈爲玉帛，那實在是不現實的。

    趙清暄的意思是，想提出互市提議，以此坐觀西域諸國之態度，從中挑選對大夏態度積極者，適當施利，迅速簽訂條約，開通互市，這事兒一旦有人挑頭兒了，那就不愁後面沒人巴巴送上門來了，畢竟誰能眼睜睜地坐看鄰居掙真金白銀，自己家卻兀自喝西北風呢？

    便就是朝廷肯，那老百姓也不肯啊，尤其是西域諸國的百姓自古都靠經商養家餬口，到時候，不是老百姓逼著朝廷與大夏互市，就是老百姓齊刷刷地逃到鄰國，這兩種後果，都不是朝廷願意看到的，所以最後只能同意跟大夏互市，而到那個時候，主動權就完全掌握在大夏手裏了，要怎麼談，談多久，可都是大夏說了算。

    “既是如此，那下一步便就是跟有意向的鄰國開戰接觸磋商了，不知萬歲爺的意思是定在長安秘密會見談判，還是選在別的地方？”方恆之迫不及待地詢問。

    跟鄰國談互市條件，這可是方恆之的拿手好戲，也是方恆之翹首以盼建功立業的機會，他對此自然十分積極。

    “萬歲爺尚且還未作出指示，不過依在下推測，十有八..九會選在涼州，”說到這裏，魯平頓了頓，看著方恆之問道，“不知方大人可知道涼州嗎？”

    “自然知道，畢竟方家的商品不少便就是經由涼州被販賣到西域諸國地，”方恆之點點頭道，“涼州位置緊要，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對於往返大夏西域地商家而言，更是必經之地我雖然從未去過涼州，不過卻沒少聽人提起，所以對於涼州的大致情況也有所瞭解，若是萬歲爺將涼州選定為秘密接觸磋商之地，那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其實也不止方恆之說的這些，涼州不僅僅是溝通中西的商業重鎮，更是與西北大營相去不遠，距離最近的一個西北大營分支，甚至都不到兩百里，從西域到達涼州，一路要透過三個西北大營，這對於西北派出的使者來說，也是一種無聲的警醒，這種警醒，在談判桌上也會發揮作用，甚至是發揮奇效。

    魯平對此心知肚明，不過卻也不會跟方恆之深談，說到底兩人並非深交，交淺言深的道理，魯平門清兒，而且魯平也並沒有主動跟方恆之拉近關係的想法，雖然這是現成地機會，但是……

    忠於萬歲，是魯平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先帝在的時候，他只忠於先帝，先帝駕崩，他便忠於新君，在他心裏，從來不會有第二個主子，也不會給自己留亂七八糟的後路，或者說是押注。

    絕對忠誠、埋頭做事，這是魯平身上最大的特點，也是魯平能夠得到兩朝萬歲爺信任與重用地關鍵。

    而魯平也是大夏唯一一位能從御林軍走出步入仕途的御林軍侍衛，從區區一介武夫，到如今的堂堂正四品西北巡守道員，魯平的仕途可謂是一步登天，沒少引人非議，但是這外人眼裏的一步登天，其實魯平已經走了將近二十年，而且其中的每一步，魯平都走得很穩。

    兩人正說話呢，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之而來的就是侍婢地的通報：“啟稟方大人，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方恆之聞言，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蹙，似乎意識到魯平還在，他忙得又換上了笑臉，問道：“魯大人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留下來與在下一道共用早膳，如何？”

    “那在下就叨擾了。”魯平也沒有推辭，笑著點點頭。

    “魯大人這邊請。”

    當下，方恆之起身引著魯平來到了膳房，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一盤羊肉包子，一盤羊肉燒麥，兩份爽口的小菜，除此之外還有兩碗雞絲麪，方恆之甫一聞到羊肉的淡淡的羶味，頓時就覺得有些窒息，更加沒了胃口，要不是魯平在的話，他肯定轉身就走，不過這個時候，方恆之卻只能不情願地在桌前坐下，還拿起了筷子。

    “魯大人請。”

    “方大人客氣了，”魯平有些自來熟，當下就拿起了筷子，不用方恆之招呼便就吃了起來，餘光卻一直觀察著方恆之，見他只是埋頭吃麪，除此之外再不碰別的，魯平心裏默默嘆了口氣兒，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道，“方大人嘗一嘗這包子跟燒麥吧，這可都是西北最地道的飯食，我特地吩咐人買來的，方大人嚐嚐吧，味道錯不了的。”

    方恆之眼角一陣抽搐：“……多謝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