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趙清明能夠看到就好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待後來，這個願望在莫先生這裏總算有達成的希望了，翩翩自是歡欣鼓舞，到現在，眼瞅著趙清明的眼睛真的就要好了，翩翩的心裏……

    為什麼就那麼難受呢？

    因為等到趙清明覆明瞭，他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依賴著她了，不必出門的時候要牽著她的手，不必讓她總是牽掛放心不下，因為他什麼都能看見了，包括她這條……

    瘸腿。

    “怎麼了？”察覺到了翩翩過分的沉默，趙清明又開始不放心了，小聲問道，“是不是腿疼？”

    如今翩翩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趙清明免不了就開始擔心翩翩的腿，畢竟身子是越來越重嘛，翩翩的腿本來就不利索，趙清明自是擔心。

    “沒！沒有！我好得緊！”翩翩脫口道，聲音不自覺地就提高了一倍，似乎是覺察道自己的語氣不大對，翩翩心裏有些懊惱，當下忙得道，“行了，我沒事兒的，咱們快些走吧，外頭冷得很。”

    “嗯嗯。”趙清明自然滿口答應，當下便就加快了步子，生怕冷到了翩翩，但是他卻覺得翩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可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難道就像是莫先生之前交代他的那樣，女子一旦懷孕之後，就會變得喜怒無常、情緒不定嗎？

    ……

    小夫妻兩人一路上心思各異，沒過多久到了秋安堂，難得秋安堂裡頭如此安靜，除了無所事事的小夥計也就在站在窗前打理水仙花的沈郎中了。

    “沈郎中，您早啊！”翩翩兩人進來，笑著招呼。

    瞧著兩人進來，沈郎中先是一驚，隨即忙得笑得迎了上前：“快快快，裡面請，外頭多冷啊，來，我這就帶你們去後院兒，喝杯熱茶。”

    翩翩忙道：“沈郎中，你儘管忙你的去，不必管我們的。”

    “不忙不忙，這大清早的，又是臘八，只怕沒幾個人這個時候願意來藥堂，走走走，我帶你們去後院。”

    今天是臘月初八，正所謂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可是大大的吉日頭，這樣的吉利日子，並沒有多少人肯求醫問藥的，擔心因此沾了晦氣，新的一年都要疾病纏身，所以秋安堂今天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翩翩跟趙清明隨著沈郎中入了後院，一路上也沒有瞧見小虎，故而翩翩十分詫異，便就問了一句：“沈郎中，怎麼沒見到虎子？他不在家裏嗎？”

    甫一聽到虎子，沈郎中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是一僵，不過旋即就緩了過來，然後跟翩翩解釋道：“小虎一大早就去了城門口，今天小虎家有位長輩來涼州，他去接人了。”

    “哦，原來是這樣。”翩翩點頭道，心裏想著，既是人家家裏要來親戚，那她跟趙清明只怕是不方便多待，所以待見過了莫先生放下東西，再讓莫先生跟趙清明看看眼睛，他們就該走了。

    沈郎中將小夫妻兩人一路引著到了莫仲齊的小院兒，趕巧莫仲齊纔將將起床，洗漱完畢，瞧著趙清明手裏拎著的碩大食盒，莫仲齊頓時就精神煥發，使勁兒吸了吸鼻子，然後指著食盒笑得心花怒放：“羊肉包子！光聞味兒就知道皮薄餡兒大！”

    “嘿，莫先生您這鼻子未免也忒靈一些了吧？”翩翩也被逗笑了，當下忙得開啟了食盒，一邊朝外取吃的，一邊跟莫先生道，“不止有包子還有臘八粥呢，還都熱乎著呢，您跟沈郎中正好可以吃。”

    莫仲齊最喜歡吃翩翩包的羊肉包子，這時候見著包子自是食指大動，來不及喝粥先拿起一個包子往嘴裏塞，一邊吃的直點頭，一邊一個勁兒衝翩翩豎大拇指：“你這丫頭包包子的手藝又長進了，難怪總聽人說你家包子鋪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多謝莫先生誇獎，難得您喜歡，那往後您只管常去，旁的不好說，可大餡包子指定管夠！”翩翩一向很喜歡莫仲齊的脾氣，敞亮灑脫不彎彎繞，一邊跟莫仲齊說話，一邊又麻利地給盛了兩碗臘八粥，又看著一邊的沈郎中，招呼道，“沈郎中，您也快坐下一道用早膳吧！”

    “我就不吃了吧？藥堂裡頭還忙呢，我怕小夥計忙不過來，我還是過去盯著吧。”沈郎中搖搖頭，態度十分果斷。

    翩翩：“……”

    趙清明：“……”

    是誰剛剛纔說又是臘八又是大清早的，只怕沒幾個人願意登藥堂的門呢？

    咋突然就忙不過來了呢？

    翩翩跟趙清明滿腹疑慮，莫仲齊脾氣直，更是直接當面戳穿：“你可拉倒吧，哪一年臘八藥堂裡不是冷冷清清？偏今年的臘八就忙活起來了？敢情你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隱藏的夠好啊，都藏了半輩子了，今兒才發現自己還有這樣了得本事？”

    趙清明、翩翩：“……”

    我們啥也沒聽見，真的沒聽見！

    沈郎中眼皮一陣抽搐：“……師父，看您說的。”

    饒是習慣了師父的直來直往，可此時此刻的沈郎中還是倍感羞恥，但是他也萬萬不敢違拗師父，所以當下也沒有再提去藥堂的事兒，而是老老實實坐下來，跟莫仲齊一道吃起了早飯。

    莫仲齊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倒也沒再說什麼，也是幸虧趙清明跟翩翩還在，要不然莫仲齊肯定將小徒弟罵個狗血淋頭。

    人家小兩口大清早的又是做包子又是熬臘八的，早早地給你送過來，你倒好，隨口胡謅個藉口就要走人？知道行為這叫什麼？

    這叫吃人飯不幹人事兒！

    多大臉啊！

    老頭子都是堂堂神醫了，卻也沒像你小子這樣擺過譜啊！

    “咳咳咳！”

    這邊莫仲齊在心裏痛罵小徒弟，那邊小徒弟就被嗆著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粥的時候太心不在焉，沈郎中被嗆到了，然後就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待總算停下來的時候，整張臉都咳成了豬肝紅了。

    “沈郎中，您沒事兒吧？”翩翩嚇了一跳，忙得給沈郎中倒了杯水遞過去，“您可口茶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