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一邊步步驚心朝前走，一邊小心翼翼詢問：“師公，您……您這是要帶孫兒去哪兒？”

    “咱們去當鋪，”莫仲齊笑吟吟道，“師公帶你去給人家小安子道歉去，你剛纔真是太不禮貌了。”

    “啥？”小虎隨即聲音就抬高了一倍不止，人也頓時硬氣了起來，“我不去！我又沒錯！我纔不會去跟小安子那個狗雜種道歉！不去！堅決不去！”

    開玩笑！

    他虎爺可是有骨氣的！

    莫仲齊卻並沒有因為小虎的反應而生氣，反而繼續笑得和藹可親：“既然不去，那就留下來給師公搭把手吧，師公好些日子沒練鍼灸了，正好現在有時間，咱們這就開始。”

    一邊說著，莫仲齊一邊就從藥箱裡頭取出放銀針的小包翻開，裡頭粗粗細細的銀針粗略估算不下兩百根，莫仲齊就拿著爍爍放光的銀針，目光在小虎身上上上下下瞄著，一邊含笑道：“咱們從哪兒開始呢？小虎，你自己選，師公聽你的。”

    小虎：“……”

    小虎不敢選，小虎也說不出話，小虎現在渾身汗毛倒豎外加冷汗淋漓，啥骨氣頃刻之間蕩然無存，沒有一刻猶豫，小虎隨即滿臉堆笑衝師公連連躬身，然後就十分乖巧地頭前帶路了。

    莫仲齊這才滿意，放下了銀針，隨著小虎往外走，心裏卻在不住祈禱，最好那塊平安扣還在，要是已經出手的話……

    希望不會吧。

    ……

    莫仲齊在為平安扣憂心忡忡的時候，翩翩也在想著平安扣的事兒。

    之前沒多少心思卻琢磨平安扣會不會引起什麼問題，畢竟當時已經火燒眉毛，想不了那麼多，但是現在走過荊棘越過沼澤之後，翩翩免不了就開始琢磨平安扣的事兒了。

    就像莫仲齊想的那樣，當時當平安扣真是萬不得已。

    這枚平安扣是趙清明送給翩翩的，對翩翩的意義十分重大，當時是他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中秋節，這也是是趙清明第一次送給翩翩的禮物，翩翩對這枚平安扣真是愛不釋手，從那之後，便就一直貼身戴著，這也是後來，翩翩從嘉善那場大火裡頭死裏逃生帶出來的唯一一樣東西，也是他們唯一的身份象徵。

    其實留下平安扣，對他們來說，並非是什麼好事兒，畢竟這並不是尋常民間之物，一旦被人認出，真真後患無窮，所以起初的時候，趙清明曾經想過將這枚平安扣給毀掉，翩翩也知道應該如此，但是翩翩真是捨不得，畢竟這算得上是兩人的定情物，她也一直貼身戴了那麼久，哪裏捨得呢？

    趙清明最後也就答應給留下來，只不過叮囑翩翩貼身收好，斷不能示人，翩翩大喜過望，自然滿口答應，翩翩也不是個不知道輕重的，所以一直仔仔細細貼身戴著平安扣，從未外露過，若是日子就一直那樣風平浪靜下去的話，那枚平安扣會一直陪著她、陪著他們走過這一生，見證他們一路的風風雨雨還有甜甜蜜蜜，最後隨著他們一道下葬。

    但是怎料世事無常。

    當時在當掉所有能當的東西、連他們的家也一併賣了之後，能換錢的也就只剩下這枚平安扣了，翩翩沒有選擇，在短暫的遲疑之後，很快就帶著平安扣去了當鋪。

    其實當時，她心裏的慶幸是遠遠大過糾結的，她很慶幸還有這枚平安扣，還能換些銀子來續趙清明的命。

    可是如今時過境遷，翩翩免不了就開始憂心忡忡起來了。

    平安扣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呢？

    哎！早知道當時從嘉善逃出來的時候，就順手多帶幾張銀票出來了，要是那樣的話，又哪兒來今天的麻煩？

    ……

    “怎麼了？怎麼一直不出聲？”趙清明半天沒有聽到翩翩的聲音，有些擔心，便開口詢問道，“是不是覺得不舒坦了？”

    兩人這時候正在屋裏包包子，前兩天兩個人商量好了，定下來明天就重新開門營業，明天也正好是立冬。

    趙清明今兒一早就過去了一趟包子鋪，收拾了一番，雖然眼睛看不見只能慢吞吞地來，好在是他的眼睛如今對光比較敏感，不比從前完全看不見，所以雖然費勁兒，但是一個人卻也能料理得來。

    包子鋪周圍鋪子裡頭的人瞧了趙清明過來，紛紛都過來噓寒問暖，都知道他是生了病了，還病得不輕，雖然交情不深，可是卻也關心，趙清明仔細說了自己的情況，又再三謝了眾人關心，從前趙清明在外一直都是個沉默寡言的，因為看不見，他性子難免孤僻內斂些，跟街坊鄰居打招呼還有交往都是翩翩來做，如今的趙清明可謂是轉了性兒了。

    這跟他的眼疾正在一天天好轉有關，也跟心氣兒有關，如今趙清明對生活的熱情別提多旺盛了，也是一門心思地經營好包子鋪，自然性子跟從前就不大一樣了，跟街坊們說話的時候，嘴角都一直忍不住上翹，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的好心情。

    “有勞大家關心，多虧莫神醫妙手回春，我的病已經痊癒了，眼疾也比從前有了好轉。”趙清明含笑衝大家點頭。

    “莫神醫的醫術那自然是不用問了！只怕就連二海你的眼睛莫神醫也能一併給治好呢！”一個街坊道。

    趙清明笑了笑：“但願吧。”

    另一個街坊卻問道：“二海，怎麼不見你媳婦兒？她也真放心讓你一個人過來？”

    翩翩跟趙清明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這些街坊鄰居都看在眼裏，有人覺得可憐，有人覺得牙酸，也有人感嘆這對殘廢小兩口感情還真是不錯，所以冷不丁地只見到趙清明一個人過來，便十分好奇。

    提到翩翩，趙清明臉上的笑就更濃了：“她如今有了身子，不好多走動，所幸這路我也走熟了，一個人也沒問題。”

    “呀！二海媳婦兒有喜了？這可是大好事兒啊，之前咱們還一直說，二海這兩個口子感情好，可就是缺個孩子，這下子可總算是一家子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