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御書房談話
這逍遙日子都過了十年了,秦王還道自己這輩子就這麼一直逍遙下去了,哪裏知道,前不久皇兄、也就是當今萬歲爺卻又起了讓他收心回朝聽政的心思。
當時在御書房,秦王聽到這訊息的時候,驚得險些丟打翻了茶杯。
“皇兄,這可如何使得?”秦王那叫一個急啊,胖乎乎的一張臉愣是給他皺出了幾道細紋來,“皇兄您是知道的,臣弟是個最無能無用的,皇兄若是缺個養鳥養花的,那臣弟絕無二話,定不推脫,但是皇兄叫臣弟入朝聽政,那……那實在是高看臣弟了,也是……也是難為臣弟了,臣弟哪兒是那料啊?還請皇兄收回成命!”
萬歲爺被他這幅模樣都給氣笑了:“你不是最無能無用?你可是朕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要正如你所言,那朕這個親兄長是不是也無能無用?”
“皇兄!臣弟可是這個意思!”秦王嚇得臉都白了,“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忙不迭給萬歲爺賠禮告饒,“皇兄,您知道臣弟根本不是那個意思,都道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皇兄便是最肖父皇的,命裏帶龍,天生就是要問鼎九五的,比不旁的皇子沒有龍命還想強求,機關算盡,最後只能落個悲慘結局,而臣弟就是那個最有自知之明的,就是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行資質,臣弟纔不想給皇兄添亂,皇兄明鑑啊!”
秦王聲情並茂,說到後來都聲淚俱下,把萬歲爺給看得亦是沉默半晌,然後起身繞過龍案,走到秦王面前,伸手把人給扶了起來,一邊無奈道:“多大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傳出去丟臉。”
“臣弟不怕丟臉,反正臣弟這個天底下頭一號紈絝,早在天下人面前丟盡了臉,”秦王嗚嗚咽咽,說著說著又難過起來,“臣弟自己丟人就算了,臣弟是怕給皇兄丟人,皇兄看重臣弟,惦記著臣弟,纔會想讓臣弟入宮聽政,也好能改一改臣弟的風評,可是臣弟……臣弟實在是無用至極,入朝聽政只能更、更丟臉,還會連累皇兄的名聲,臣弟……臣弟只能辜負皇兄的好意,實在羞愧……”
萬歲爺瞥了一眼垂首站在一旁的首領太監趙德安,趙德安忙得快步上前,帶了秦王去偏殿洗臉更衣,待再回御書房的時候,秦王已經平復了下來,就是一雙眼睛還紅腫著,像是一對核桃。
萬歲爺一見秦王就樂了:“還跟小時候一樣,一哭眼睛就腫。”
秦王有些不好意思:“皇兄還記得呢?”
“自然記得,你比清暄大不了多少,你們兩個算是一起長大,叔侄兩人倒是處的跟兄弟倆似的,”萬歲爺靠著軟枕抿著茶,表情很放鬆,顯然這段回憶讓萬歲爺心情愉悅,“你自幼就是個愛哭包,清暄雖比你小几歲,卻比你要強,從不掉眼淚,還要時不時安慰你這個愛哭的叔叔,想來還真挺有趣兒。”
萬歲爺口中的清暄,自是大皇子,趙清暄。
秦王比趙清暄只大了五歲,就像萬歲爺說的那樣,這叔侄兩人是一道長大的,感情十分深厚,後來又有了二皇子趙清明,大皇子對弟弟自是疼愛有加,秦王對二皇子亦是頗多照顧,不過秦王畢竟比二皇子大了將近十歲,就像二皇子覺得五皇子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一樣,秦王對二皇子也有同感,所以在二皇子以及別的皇子面前,秦王倒是很有做王叔的樣子了。
秦王聞言不住笑著點頭:“是,臣弟這個做叔叔的打小就不如清暄老城穩重,一點兒都沒有做叔叔的樣子。”
“清暄的確是老城穩重,打小就拔尖兒,”萬歲爺緩聲道,抿了口茶,轉向秦王,又繼續道,“雖是拔尖兒卻也需要幫手,從前朕看著清明那孩子不錯,不過如今也是可惜了,老三這輩子算是毀了,老四被貴妃慣壞了,朕一想就頭疼,更不必說老五年幼,所以思來想去,朕還是覺得你這個做王叔的還算可靠,更何況你跟清暄向來關係融洽親厚,所以朕纔想讓你入朝聽政。”
秦王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再反應過來萬歲爺的意思之後,秦王再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再開口聲音就帶著顫了:“皇兄此、此言,臣弟萬萬擔不起!皇兄春秋鼎盛,龍體安康,自是有大把的時間栽培大皇子,臣、臣弟實在擔不起皇兄所託,還請皇兄收回成命,饒、饒了臣弟!”
許是太緊張了,秦王說完這話,竟然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後,後來還是被軟轎給抬著送回秦王府的,後來秦王還病了一場,在家休養了半個多月,不久之前纔好。
萬歲爺倒是沒有再召見秦王,不過萬歲爺之前就已經流露出想叫秦王重新入朝聽政的意思,爲了減少阻力,萬歲爺其實並沒有直接讓秦王入朝聽政,而是打算先派他主持重陽節祭祀祈福之典禮,然後再徐徐圖之,哪知道,即便是這樣,還是在朝中還是引起了一番震盪,對於秦王是否能夠勝任主持重陽祭祀祈福典禮一時,一時間,文武百官吵得是不可開交。
秦王自那次從宮裏回來之後,便就足不出戶,不過卻也一直流行外界的反應,這時候聽侍衛稟報,秦王不由笑了:“這樣正直不阿的臣子越多才越好呢。”
侍衛聞言忍不住蹙了蹙眉,瞧著架勢,他家主子是真的鐵了心要做一輩子紈絝王爺呢,對於萬歲爺的看重施恩,旁人求都求不來呢,他們家主子倒好,還當是燙手山芋往外推呢!
“主子,難道您……真的要當一輩子富貴王爺?”侍衛到底沒忍住,還是問了出口。
這話一出,就引來了秦王兩道涼涼的視線,侍衛嚇得縮了縮脖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知錯!請主子責罰!”
“一會兒自己領罰去。”秦王冷冷道。
“是,屬下遵命。”
“花兒都給送過去了嗎?”秦王喝了一口青梅酒,問。
侍衛忙躬身道:“回主子的花,給宮裏還有各個王府的菊花都已經給送去了。”
秦王點點頭,又抿了一口酒:“連寧王府的也給送過去了?”
“是,是屬下親自送過的,”見秦王饒有興致,侍衛忙得往下說,“是寧王身邊的那個心腹管家接下的花兒,還給了屬下二十兩的賞錢。”
秦王挑了挑眉:“沒見著寧王?”
侍衛搖搖頭:“沒有,御林軍一直在王府門前把守,屬下也只能在門口跟那福伯交接,寧王壓根兒就沒有露面。”
“是了,他一個盲人也不方便出出進進,”秦王一聲長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多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