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收拾屋子
“嬤嬤!嬤嬤!打住!”翩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把捂住了周嬤嬤的嘴,無奈又尷尬地道,“昨晚我跟王爺什麼都沒發生,就……就跟之前一樣,就是……咳咳,就是躺下來歇著,除此之外,什麼都沒發生,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這怎麼可能?”周嬤嬤一臉不信,“昨兒晚上老婆婆都聽到動靜了,離那麼遠,還能聽到小姐房中的動靜,怎麼可能就只是躺下歇著這麼簡單?奴婢還埋怨王爺不會疼人,頭一次就那麼折騰小姐,小姐這細皮嫩肉的,哪裏經得起那麼折騰?”
翩翩的臉更紅了,她對周嬤嬤真是服氣的要命!一張口就這般驚世駭俗,她平時還真是小看周嬤嬤了!
“嬤嬤,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翩翩無語至極,“就是昨兒晚上,王爺……是我夢魘了,吵醒了王爺,是你聽岔了。”
周嬤嬤一臉失望:“真的就只是夢魘了?”
“是啊,千真萬確!”翩翩扁了扁嘴,拉著周嬤嬤的手輕輕晃了晃,“所以嬤嬤,求求您老人家,以後能不能一聲不響就給人家做糖水蛋了?還有啊,晚上也不許再悄默聲地遛到我這邊偷聽牆角,一把年紀了,要好好兒睡覺。”
周嬤嬤年紀大了,翩翩從來不許她守夜,所以周嬤嬤一直都歇在偏院,阿蠻倒是宿在翩翩的正院廂房,不過,翩翩也極少夜裏使喚人,偏院跟正院離得可不近,都這樣了,周嬤嬤還能聽到翩翩房裏的動靜,還能是什麼原因?肯定是大半夜不睡覺,跑去跟阿蠻擠唄,阿蠻睡得香,倒是周嬤嬤指不定一整夜都豎著耳朵偷聽呢!
被小姐說中了心事,周嬤嬤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更多的卻是憂心忡忡,她看著翩翩欲言又止,想說什麼,翩翩能不知道?當下趕緊給攔住了。
“嬤嬤,我午膳可沒吃痛快,晚膳您可不能再拿糖水蛋糊弄我了,我要吃肉!紅燒肉!還要吃雞,就昨兒的栗子燉雞,你現在就去準備吧!”一邊說著,翩翩一邊把周嬤嬤往外推。
“行行行,紅燒肉,栗子燉雞,小姐想吃什麼儘管吩咐,”周嬤嬤滿口答應,臨出門的時候,卻停住了腳,扭頭看著翩翩,語重心長地道,“小姐,奴婢往後也不會催您什麼,但是您自己得上點兒心啊。”
這話要是從前說,翩翩只會當耳邊風,但是放到現在,翩翩卻是能聽進去的,還紅著臉跟周嬤嬤點頭,小聲道:“我心裏有數。”
周嬤嬤滿意又無奈地去了廚房,翩翩杵在門口,發了一會兒的呆,然後轉過身,目光,從偏堂到正堂又到寢房,慢慢環視了一圈。
收拾完碗筷回來的阿蠻瞧見自家小姐一動不動杵在門前,忙上前詢問:“小姐,您這是要曬太陽啊?那奴婢把搖椅跟你搬到院兒裡去!”
翩翩搖搖頭:“不,還有旁的事兒要做。”
阿蠻撓撓頭:“去花園兒?可是小姐,這才下過雨,花園裏頭倒是都是溼乎乎的,怕是不好走。”
“不去花園兒,我今兒想收拾收拾屋子,正好你也進來幫忙。”
“啊?收拾屋子?這屋子還要怎麼收拾啊?”阿蠻一臉茫然,見翩翩轉身進房,忙得追了上去,“小姐,哪兒需要您親自動手?想怎麼收拾,您儘管吩咐奴婢就是!”
“是要你幫忙,來,先把我眼睛給蒙上。”翩翩道,一邊取出帕子遞到了阿蠻手裏。
阿蠻不明就裏:“小姐,為什麼要夢眼睛啊,是……是要玩捉迷藏嗎?”
“你別管,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翩翩催著,阿蠻就只能照做,將翩翩的眼睛給蒙上了,又在翩翩的指揮下,把湯扶到了門前,然後翩翩就叫阿蠻放手了,自己開始往前挪動。
“小姐,您這樣會摔著!”阿蠻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趕緊跟上去,扶住了翩翩的手,“小姐,您這是做什麼?!”
“阿蠻,你就站在門口,看著我一會兒都能撞到哪些東西,”阿蠻吩咐,才走出兩步就又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翩翩擰著眉道,“阿蠻,聽話!”
小姐很少會用這樣嚴肅的語氣吩咐她,阿蠻心下畏懼,只得老老實實退到了門口,擔心地看著一瘸一拐還蒙著眼往偏堂走的小姐。
小姐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翩翩從來沒有嘗試過在黑暗中行走,這是第一次,雖然這地方,她已經住了半年了,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這個時候被矇住眼,翩翩還是會心生不安,變得束手束腳,每走一步,一顆心都“砰砰”跳,沒走多遠,翩翩已經下意識地伸出手,在面前試探了,防止自己一不小心撞到什麼。
看不見到底是一種什麼體驗?
之前翩翩也想過,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她對看不見的趙清明充滿了好奇,會好奇他是怎麼吃飯的,需不需要人一口口去喂,又是怎麼行走的,是不是身邊時時刻刻都得有人,連去恭房都不例外?是不是誰叫的時候也得有人寸步不離地守著?
一個瞎子平時又會做什麼呢?尤其是他這樣被幽禁於王府、哪兒都去不了也做不成的人,要怎麼打發晨光?
沒瞎的時候,他喜歡丹青字畫嗎?喜歡舞槍弄棒嗎?喜歡鬥雞走馬嗎?可瞎了之後,這些可能的喜好,就都只能離他遠去了,那他到底還能做些什麼呢?
在那間空蕩蕩的書房、那間巴掌大的內間,他是如何熬過漫長的一天又一天?
真可憐。
雖然這不該是她個瘸子該有的想法。
……
現在,她對趙清明同樣充滿好奇,她還是覺得趙清明可憐,但是更多的是想了解、參與趙清明的生活。
或許……還能帶給他一些改變。
向好的改變。
“砰!”
額頭驀地一陣鈍痛,不知撞到了什麼,翩翩疼得倒吸涼氣,身後阿蠻急的跺腳:“小姐,你撞到盆架了!”
阿蠻伸手過去摸了摸,果然是一人高的雕花盆架,翩翩揉了揉額頭,吩咐阿蠻道:“一會兒把盆架給搬走。”
阿蠻人都愣了:“搬、搬去哪兒?”
“你要是喜歡就搬你房裏去,”翩翩道,“要不然就直接劈了當柴燒,往後我這邊兒就不用盆架了。”
阿蠻目瞪口呆,劈了當柴燒?小姐到底知不知道這盆架可是楠木做的,還是把她劈了當柴燒呢!
嘴巴張了好一會兒,阿蠻才磕磕巴巴地應聲:“那……那奴婢就多謝小姐賞賜了。”
阿蠻這話還是說早了,這天,阿蠻可從她家小姐這裏得了不少賞賜,從盆架到圈椅,從方桌到屏風,還有博古架跟落地的青花瓷對瓶……
林林總總得有十幾樣,都夠湊足一套貴女的嫁妝了。
待到翩翩蒙著眼在屋子裏頭轉了一遍之後,阿蠻都要哭了:“小姐,我……我不能要了!太多!太多了!小姐,您真是要折煞奴婢了!”
把小姐房裏的傢俱一股腦兒都給搬空了,然後再一股腦兒都搬到她這個區區婢子的屋裏頭去?
這……這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