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豬腿怎麼可能有這麼大？這麼粗？翩翩沒見過世面，盯著那個似乎是豬腿的東西目瞪口呆。

    瑞兒見狀忙得跟翩翩解釋道：“小、小嬸，這是祖父特意叫肉鋪給留的豬後座，還有這羊腿也是特意留的，給你們做喬遷禮。”

    馬大娘馬大爺讓瑞兒管趙清明叫小叔，翩翩自然就是小嬸，只不過瑞兒卻叫的不太順口，尤其是翩翩這個小嬸，實在是翩翩年紀太小了，叫姐姐還差不多，當然了，這話瑞兒是打死都不敢跟祖父祖母說的。

    可……啥是豬後座？

    翩翩又瞥了一眼，心中猜測所謂的豬後座應該是從豬屁股一直到豬腿加起來的部分。

    不過這也忒大了吧？看上去少說也得二十斤，瞧把孩子給累的，手指頭都給勒紅了。

    翩翩張了張嘴，正要說不用，他們就兩個人，什麼時候才能吃完這麼大的一條羊腿還有……豬後座？

    還有尷尬的是，她……她也不會燒啊。

    只是不等翩翩張嘴，馬大爺卻搶先一錘定音，道：“如今天兒冷，肉不會擱壞，也可以做成醃肉，就能存更上時間了，行了，人都到齊了，別墨跡了，走吧！”

    所以翩翩長開的嘴又閉上了，老老實實點點頭，然後跟在了馬大爺、馬大娘還有瑞兒的後頭，馬大爺一副氣吞山河的架勢，推著獨輪車走在最前面，馬大娘抱著四條棉被，那架勢也不遑多讓，瑞兒左右手各執一腿，也是旗鼓相當，倒是……

    跟在後頭的翩翩跟趙清明，一個人手裏拿著兩疊小棉布，一個則揹着兩個小包袱，翩翩越看前面爺孫三人，就越是心虛，忍不住小聲跟趙清明抱怨：“你們不攔著馬大爺？一下子給了咱們這麼多東西，又是糧食又是肉的，肯定花了不少銀子，他們賺的原本就是親苦錢，成日起早貪黑的，這一下子怕是幾天都白辛苦了。”

    趙清明能有什麼辦法？

    一則是馬大爺事先就根本沒有招呼他一聲，他哪裏就能知道了？二則是，他也看不到，還是回來之後，聽馬大爺叫瑞兒去肉鋪提肉，他才知道，根本就攔不住好嘛？

    此刻趙清明的心情跟翩翩如出一轍，對馬大爺馬大娘那是感激又感動，同時心裏也怪過意不去的，翩翩又小聲跟他念叨：“馬大娘還給咱們準備了新棉被呢，足足四條！早知道我就死活不要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還有棉被？

    趙清明心裏的感動頓時又多了一分，跟翩翩道：“既是大爺大娘的一分心，咱們收下就是，別辜負老人家的一番熱心，往後咱們加倍報答回去就是了。”

    翩翩也點頭道：“嗯，也只能這樣了。”

    兩家真的離得很近，不過隔了兩個巷子而已，雖如此，一行人卻還走了不短的時間，走走停停的，倒不是覺得累要停下來歇息，而是隻要遇到街坊鄰居，馬大爺馬大娘就會停下來介紹給翩翩跟趙清明，又一遍遍地跟人家說他們這遠道而來小兩口的不容易，讓街坊鄰居平時幫襯著點兒，翩翩一直不住點頭賠笑打招呼，等好不容易來到新家的時候，腮幫子都酸了，不過心裏對馬大爺馬大娘更是感激不盡。

    新家還算乾淨整潔，都不用怎麼收拾，馬大娘一到地方就趕緊張羅著給他們縫被子，翩翩陪在一邊，不止是陪馬大娘說話，也是想學著怎麼縫被子，如今沒了周嬤嬤跟阿蠻，這些事兒少不得都得她親力親為。

    馬大爺則張羅著在新家開火，做一頓像樣的喬遷宴，後座跟羊腿都派上了用場，馬大爺知道趙清明不方便剁肉，翩翩力氣又小，索性他自己把所有的肉都給分好，不過新家的刀使著不順手，馬大爺又懶得回去拿自家的刀，索性直接抄起一把斧頭，三下五除二將豬後座跟羊腿都給剁了，翩翩不知道外頭哐哐地做什麼，還好奇特意跑出去看，然後就看到馬大爺揮舞斧頭剁肉的英姿風采，直嚇得腿軟不已，一邊趕緊捂著小胸口往回跑，一邊在心裏琢磨，以後他們要不要改吃素。

    ……

    各人都有各人的忙，趙清明也沒閒著，坐在灶前燒火，這活兒他已經做熟了，起初馬大爺還不放心，讓瑞兒在一邊看著，可趙清明的表現實在令人驚歎，不單單馬大爺刮目相看，瑞兒也忍不住出口稱讚：“小叔，你火燒得可真好。”

    趙清明聞言不由就笑了，道：“多謝瑞兒稱讚。”

    從前有人誇他皮相好，有人誇他書法出衆，也有人誇過他騎射一流，如今倒是有人誇他火燒得好了，趙清明覺得好笑極了，倒不是自嘲，反而心情不錯，就連他之前還暗戳戳覺得不順眼的瑞兒，如今也覺得這孩子心地良善又厚道，很難不喜歡。

    事實上，自從到了涼州，又或者是自從離開了嘉善、告別了鳳子龍孫的身份之後，他的心情就越來越好，甚至有脫胎換骨之感。

    瑞兒看著被火光映紅的男人的側臉，不知怎麼的，心裏就平地多了一份敬畏，也不只是這個時候，早在第一次在家裏看到趙清明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他不想祖父祖母只一味兒覺得趙清明是個流離失所的瞎子實在可憐，他就是覺得趙清明身上有股子氣質，與衆不同的氣質，他從來沒再任何人身上看到的氣質。

    具體是什麼氣質，他也說不清楚，但就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他打心底尊重趙清明，也願意接近趙清明，帶著少年對敬重之人難掩的好奇。

    趙清明也感受到了，所以對瑞兒的態度也跟從前不一樣，從前覺得瑞兒是跟五皇子一樣讓他頭疼又無奈的毛頭小子，但對於瑞兒，他是真的覺得像是個家裏的小輩兒，打心底喜歡，也想著呵護。

    所以向來話不多的趙清明，每每跟瑞兒獨處，也願意跟他交談幾句。

    “今天是特意提早下學的？”趙清明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