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洗好了腳之後，翩翩也要給趙清明洗腳，嘴裏還嚷嚷著也想嚐嚐伺候主子的福分，不過卻被趙清明一把給攔住了：“行了，快別折騰了，趕緊進被窩，沒得著涼。”

    “這屋裏頭還燒著炕呢，暖和得很，怎麼就輕易著涼？”翩翩嘟囔著嘴，一臉不樂意，心裏更不樂意，這可是新地方，趙清明一個瞎子還能自己換水倒水？

    “用不著你忙活。”趙清明也不再多話，也不換水，直接脫下鞋子就著翩翩的洗腳水就洗起了腳來。

    翩翩張了張嘴，倒也沒再說什麼，趴在床沿兒上，看著男人的那雙同樣生著繭子的大腳在熱水裏頭攪動著，不知怎麼的，翩翩心裏有點兒說不出來的感動。

    他們真的就來到了涼州，一個瘸子一個瞎子，真的就來到了涼州。

    真是跟做夢一樣。

    “趙清明，馬大娘說了，會幫我們打聽買宅子的事兒的，”翩翩忽然道，“等一遇到合適的，咱們就買下吧。”

    馬大娘馬大爺的家再好，卻也不是自己的家，他們也不過是客人，翩翩現在就特別想有自己的家，可比不用這麼大這麼舒服，只要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就夠了。

    “嗯，我也拜託馬大爺打聽了，他們是本地人，訊息自然比我們靈通，”趙清明也點頭道，頓了頓，又道，“馬大爺說這時候的柿餅好吃，明天去給你買兩斤。”

    “嗯，我們吃一斤就夠了，留一斤送給瑞哥兒吧，他這年紀應該愛吃零嘴。”翩翩道，吃晚飯的時候碰見了馬大爺馬大娘的孫子瑞哥兒，一看就是個懂事兒刻苦又特別懂禮的孩子，翩翩便就很喜歡，再加上瑞哥兒又跟五皇子年紀相仿，那翩翩自然就更喜歡了。

    “嗯。”趙清明應聲，面兒沒什麼異常，心裏卻酸溜溜的很，好不容易沒了五皇子那個滿肚子壞心眼兒的小表弟，如今又來了個瑞哥兒，這日子真是沒發過了！

    ……

    趙清明跟翩翩的房子找的很順利，就在馬大爺他們家隔了兩條巷子，說是原本外地商人買來落腳的，如今生了場大病決定回家養病不再做生意了，馬大爺一得了訊息，先自己去看了一回，覺得合適，纔跟趙清明跟翩翩說，兩人聽了都挺高興，轉天一大清早就過去了，馬大爺特地抽了時間也跟著又去了一趟。

    “院子不大，不過算亮堂，攏共三間正房，也夠你們小兩口住的開了，東廂是廚房柴房，也算寬敞，”馬大爺來過一趟，所以對立面的佈置很熟悉，一路跟翩翩還有趙清明介紹，“我瞅著你們也不像是會養羊養牛什麼的，所以這院子就算是夠大了，正好天氣暖了，能鐘點菜什麼的，都足夠你們兩人平時吃的了。”

    “對了，這屋子裏的傢俱物什人家也通通不要了，雖然算不上什麼值錢玩意兒，卻也能為你們省上一筆了，對了，我昨天看過，屋裏的炕也是好的，省得你們重新找人砌了。”

    若說這宅院哪一點讓馬大爺覺得最滿意，那無疑就是價錢實惠了，院子雖不大，房屋也不多，但是莫說是小夫妻兩個人住綽綽有餘了，便是以後生兒育女也能住的開，若是這小兩口是個多子多福的，那大不了到時候再在西牆蓋幾間廂房就是了，而且傢俱什麼的都是現成的，只要簡再置辦點兒被褥碗筷什麼的，這就能直接搬進來住了，就這樣的一套小院，攏共才……

    二十兩。

    馬大爺覺得實在是太實惠了，而且之前馬大爺也問過趙清明的預算，二十兩也是趙清明能負擔起的，所以馬大爺纔會待他們過來看房子，並且極力推薦。

    馬大爺也有自己的一點兒私心，平日裏兒子兒媳都在外頭奔波做生意，家裏倒是有個乖孫，又是個勤學苦練、他們都不敢輕易攪擾的，難免老人家會覺得孤寂，可這兩天趙清明跟翩翩在家裏住著，幫他們打下手燒火做包子不算什麼，最要緊的是，讓兩個老人家覺得心裏熱乎乎的，要是以後翩翩跟趙清明都能時不時過來陪陪他們，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所以，馬大爺跟馬大娘是盼著他們能在自己附近置辦宅院的。

    翩翩覺得馬大爺的眼光不錯，雖然在馬大爺口中這小院兒不算大，但是在翩翩眼裏，這已經夠大了好不好？至少比他們那座莫干山腳底下的小宅院要大出兩倍來，而且院子特別乾淨利索，眼光也好，就像馬大爺說的，能種菜，還能種不少呢，不過翩翩腦中第一個浮出的想法還是種花！

    可是種花似乎沒有種菜來的實惠啊……

    咳咳，那就一半種菜一半種花？

    從來都不算是雅人的翩翩，頓時就找到了折中的法子。

    “二海哥，我帶你繞院子走一圈，”雖然翩翩覺得滿意，不過也得趙清明滿意才行，所以翩翩就帶著趙清明從大門口沿著圍牆慢吞吞地走一邊，越走就越滿意，跟趙清明道，“挺好，這院子還算平整，不想咱們從前的院子，坑坑窪窪的。”

    趙清明也感受到了，手杖幾乎沒有受到阻礙，而且院子應該挺乾淨利索，不像苗大爺的家，這裏一堆草料，那裏兩堆柴禾，還要留神隨時溜出來的羊，所以這幾天趙清明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出屋，怕跌倒磕到，還得翩翩難受，也讓馬大爺馬大娘過意不去，但是這個小院兒就利索太多了。

    在趙清明覺得，院子的大小也合適，太大了不利於他記位置，太小了住起來又不舒坦，而且房子裡頭也挺好，馬大爺覺得傢俱簡單，而趙清明需要的恰恰就是簡單，若是堆得滿屋子都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噩夢，尤其讓趙清明滿意的是，寢房裏的炕是靠著南牆的，窗戶很大，每天都會有三四十個時辰的日照，這對於西北這樣冬日漫長的所在，是非常重要的，而且，翩翩的腿也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