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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怎麼逃

    趙清明若有似無地點點頭:“行,按你說的辦。”

    馮賀不大能理解趙清明的意思,卻也不好再繼續往下問了,當下便就要告辭的時候,卻又聽著趙清明突然問道:“馮賀,在京師的時候,是你一直負責守衛寧王府的?”

    馮賀一怔,不知道趙清明怎麼突然提起這個,隨即忙得躬身道:“回王爺的話,是的,屬下奉命於三年前帶隊守衛在寧王府外,三年來,屬下一直負責寧王府的安全,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進府給王爺請安。”

    趙清明點點頭,頓了頓,又問:“你從前在誰手底下效力的?”

    馮賀道:“回主子的話,屬下從前在嚴大統領手下效力。”

    嚴玉魁?

    果然是根正苗紅萬歲爺的人,還是嚴玉魁一手調..教出來的。

    趙清明心中暗道,然後擺了擺手,跟馮賀道:“行了,忙你的去吧。”

    “是,屬下告退。”馮賀當即躬身退下。

    雖然王爺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而且話也不多,但是這一次見王爺,馮賀的心情還挺不錯,因為主子總算開始詢問自己的過往經歷了,這是一個好兆頭,這標誌着主子開始留意他這個人了,以後也會逐漸重視他,而不是大半個月都想不起他一回來。

    馮賀來的時候還心情忐忑,走得時候卻昂首挺胸,心裏想著,這一次一定要把招募府兵的事兒給辦好了,這是王爺交代他辦的第一件事兒,他一定不能叫王爺失望。

    王爺雖然性子冷淡,甚至還有些古怪,但是卻算得上是位好主子,至少從來沒有刁難過他,那他就更得用心侍奉王爺了。

    ……

    馮賀心滿意足地走了,留下面色深沉的趙清明,書房裏頭一派寂靜,死水一般,趙清明的心在一點點地下沉。

    有馮賀在,他便就是想逃,也斷斷沒有指望,更別說他還是個瞎子,還要帶上翩翩,莫說是神不知鬼不曉地離開嘉善了,只怕就是他從書房到膳房,馮賀都是門兒清呢。

    所以,要怎麼逃?

    趙清明苦澀地牽了牽唇,深深吐了口氣兒,似是要將肺腑之間的鬱氣都給吐盡,可是卻哪裏吐得盡?趙清明微微耷拉著肩膀,默默坐在午後的眼光裡,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無力感。

    他真的特別焦灼,甚至還有些絕望,這是自與翩翩成親以來,他頭一次陷入這種無力自拔的情緒中。

    他生在天家,所以很多事情自打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便就早已註定,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命不好,他怨恨過彷徨過,渴望改變過,但是無論他怎麼做怎麼努力,卻始終被困在早已註定的命運旋渦中,他也只能認命了,誰讓他生在天家?

    但是,翩翩有什麼錯?翩翩憑什麼要因為他的緣故墜入這令人窒息的無底深淵?

    總算離開京師那方泥淖,總算來到了新天地,他還沒有來得及歡欣鼓舞,卻崩潰地發現,其實他們並沒有走遠,還在原地打轉。

    宮廷的波詭雲譎、天家的陰暗腌臢還有皇室裏的血親相殺,他們從來都沒有遠離,走得再遠,他們也不過是隨時可以被犧牲的棋子。

    母后父皇到底為什麼厭惡他,兄長到底知道多少內幕又是打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些,他通通已經不在乎了,他也不想知道了,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要護住他的翩翩。

    可他一個瞎子,又拿什麼去保護他的翩翩?

    或許,他當時就應該抗旨不遵,豁出去自己一條命,堅決不娶翩翩,縱使於翩翩名聲不利,卻也能讓翩翩就此遠離天家,不會跳進這沒有回頭路的深淵。

    而且,有五皇子這位表弟在,翩翩的人生應該不會太差。

    至少不能比嫁給他更差。

    想到此處,趙清明苦澀地牽了牽唇,伸手端起小几上的茶杯,將裡頭早已涼掉的殘茶一飲而盡。

    ……

    承元二十七年六月初四

    京師。

    安王府。

    距離安王妃生女剛好已經一個月了,按照民間的規矩,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哪兒有資格辦滿月酒?可安王妃生的雖是丫頭片子,身份卻金貴,畢竟是萬歲爺膝下的頭一位孫輩,所以滿月酒還是要辦的。

    其實萬歲爺有在宮裏為孫女兒辦這場滿月酒的意思,可見萬歲爺對這位長孫女的喜愛,不過安王妃生女之後身子便就一直不大好,都不怎麼能下的來床,一天三頓都離不開湯藥,安王趙清暄對此十分緊張,也就沒有這份心思,萬歲爺也能理解,也就沒有堅持,所以安王府的滿月酒排場不大,不過是在安王府的前院擺了兩桌,請的也都是最親近的人。

    秦王跟五皇子自然是要到場的,衛國公府那邊也也來了不少人,從前衛國公府的一眾子孫都在外為官,幾乎沒有能回京的機會,這一次藉着衛老國公的病,倒是難道有了回京探親的機會,衛氏的一眾子孫悉數回京,真是難得一次的團圓。

    一應男賓自然都在前院入席飲宴,衛國公府來的幾位女眷倒是有機會去後院見一見安王妃與平陽郡主。

    平陽郡主就是安王夫婦的閨女,這才滿月就被萬歲爺冊封爲了郡主,萬歲爺對其的疼愛可見一斑。

    “平陽郡主可真是會挑,這眉毛鼻子眼兒的,哪一樣不是挑得王爺夫婦的精華所在?”

    “我看也是,咱們平陽郡主如今纔將將滿月便就如此美貌,長大了豈非要傾國傾城?”

    “王妃,咱們平陽郡主這般玉雪可愛,王爺肯定怎麼都疼不夠吧?”

    ……

    男人們在前院觥籌交錯,女人們在後院圍著平陽郡主的搖籃聊得火熱。

    今天是平陽郡主的大日子,安王妃難得下了床,雖然面色憔悴,不過精神卻還好,含笑看著幾位孃家嫂嫂還有姑姑圍著平陽郡主讚不絕口。

    “夫人們,小郡主該吃奶了。”乳母進來提醒。

    安王妃點點,對乳母道:“行了,你抱下去吧。”

    “是,奴婢遵命。”乳母當下小心翼翼抱著孩子退下,安王妃瞥了一眼貼身侍婢,那侍婢心領神會,當即也隨著那乳母躬身退下了。

    女兒得之不易,再加上王府最近不安生,安王妃幾乎都成了驚弓之鳥,看誰都像是包藏禍心,每每乳母餵奶,都得讓貼身侍婢盯著才行,連廚房跟偏院裏頭,安王妃也安插了伸手,看似波瀾不興的王府後院,實則是外鬆內緊。

    郡主被抱走了,幾位衛氏一門的夫人才又重新落座,不過卻也沒坐多久,趙嬤嬤便就過來傳話了,說是後院兒的宴席已經準備好了,請夫人們過去。

    “你們幾個快去吧,別耽誤了回去的時辰,”安王妃的姑姑衛若蘭衝一眾人道,“我在這裏陪靜姝說會子話,咱們姑侄倆都好些年沒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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