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做
御書房。
早朝之後,萬歲爺照常回到了御書房,趙德安小心翼翼給萬歲爺擺好了早膳,一邊請萬歲爺過偏殿用膳,一邊稟報剛剛得到的訊息。
“萬歲爺,三位殿下都已經離京了,”趙德安道,“最早出城的是三殿下,其次是寧王殿下,四殿下因為陳貴妃的……暴病,比寧王殿下晚了半個時辰才啟程。”
萬歲爺聞言,淡淡笑了:“暴病?不是她歇斯底里、要死要活非要攔著清時不許離京?”
自知道了萬歲爺給四皇子圈地外放之後,陳貴妃便就沒有停止過鬧騰,最初還屢次要面見萬歲爺,不過萬歲爺懶得跟她廢話,讓趙德安將她打發回去了,反覆幾次之後,陳貴妃氣急攻心,是真的病了,只不過這一病沒有讓她臥床不起、虛弱憔悴,然而讓她變本加厲地折騰四皇子,尤其隨著離京的日子漸進,陳貴妃便愈發狂躁激動,四皇子真是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離京,四皇子又被陳貴妃給絆住了腳,四皇子是徹底忍不住了,頭一次對陳貴妃翻臉,好不容易纔手腳並用將陳貴妃送回了寢殿,趕緊讓宮人把房門關起來,這才總算脫身,腳底抹油趕緊啟程出京。
趙德安說的再委婉,萬歲爺又怎麼能有猜不到的?
陳貴妃真是讓他失望至極。
皇后娘娘自是不中用了,萬歲爺之前還存著想要給陳貴妃晉一晉位分的心思,皇貴妃雖然仍舊比不上皇后,但若是皇后常年臥床養病閉門不出的情況下,那皇貴妃也就跟皇后差不多了,只要陳貴妃不糊塗,肯聽話,他自然不會虧待了她。
可惜啊,陳貴妃著實讓她失望。
萬歲爺沒再說話,悶著頭喝完了碗裡的豆漿,趙德安趕緊將帕子遞了上去,萬歲爺接過帕子一邊擦嘴,一邊淡淡道:“既是陳貴妃暴病,那就讓施河過去給瞧瞧,告訴他,怎麼顧看皇后的便就怎麼顧看陳貴妃,到底都是朕的枕邊人,就別厚此薄彼了。”
趙德安聞言,眼皮頓時一抽,隨即忙不迭躬身道:“是,奴才遵命。”
吃完早膳,萬歲爺便就回了御書房,案頭擱著一摞的摺子,這都是需要他今天批閱的,擺在最上面的是一份請安摺子。
衛老國公的請安摺子。
萬歲爺翻開那摺子,熟悉的字跡甫一映入眼簾,萬歲爺的眉毛頓時就微微上挑,一邊緩聲問道:“老國公回京了?”
衛老國公早在二十幾年前便就辭官了,但是按照規矩,他這樣級別的達官顯貴,還是要時常給萬歲爺上請安摺子的,衛老國公平時在外清修也就罷了,每每回到京師,這請安摺子便就必不可少了。
不過比起往年只有年關時候才能得見,今年倒是委實稀罕了。
趙德安忙不迭躬身道:“回萬歲爺的話,衛老國公前兩日便就已經回京了。”
萬歲爺目光不離那份只有寥寥數語的請安摺子,一邊忽而問道:“安王妃即將臨盆了吧?”
“是,算著日子,安王妃的確要臨盆了,”趙德安點頭道,一邊又道,“這也難怪衛老國公會提早回京了,到底是不放心吶。”
萬歲爺聞言,目光從請安摺子上緩緩抬起,慢慢地落在了趙德安的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直盯得趙德安脊背生寒,頓了頓,萬歲爺才緩聲問道:“不放心什麼?”
趙德安心裏頓時一聲“咯噔”,暗道自己是說錯了話,還是要命的錯,當即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恐地跟萬歲爺道:“奴才的意思是……安王妃畢竟是衛老國公的嫡親孫女兒,且安王妃腹中的骨肉也是衛老國公的……頭一位玄孫,衛老國公自然疼愛安王妃,亦看重這位玄孫,所以纔會趕在安王妃臨盆之前回京,實乃……人之常情。”
萬歲爺靜靜地看著趙德安,看著他冷汗淋漓、惶恐不安的模樣,聽著他難得一次的磕磕巴巴,驀地,萬歲爺忽然笑了,道:“是啊,這本就是人之常情,你慌個什麼勁兒?”
萬歲爺語氣再輕鬆不過,可是趙德安心裏的驚恐慌亂卻並沒有因此減少一絲一毫,他仍舊老老實實跪在地上,屏息著附和道:“萬歲爺所言極是,是……是奴才一時失態了。”
萬歲爺擺擺手,似乎沒有將趙德安的失態放在心上,抿了口茶,萬歲爺又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那份請安摺子,頓了頓,才緩聲道:“不單單衛老國公掛心安王妃這一胎,朕也掛心得很呢,到底是朕的皇長孫呢。”
頓了頓,萬歲爺又道:“去找幾個宮裏有經驗的接生嬤嬤送去安王府,也算是朕的一分心了。”
趙德安的心頓時停跳了兩拍,隨即忙不迭叩頭道:“是,奴才遵命。”
……
趙清暄是下了早朝之後,才知道寧王夫婦已經離京的,不僅是寧王夫婦,還有三皇子與四皇子,不過最讓趙清暄震驚的還是趙清明的不辭而別。
三位皇子同時悄默聲的離京,自然是萬歲爺的意思,這沒什麼好說的,趙清明並沒有事先告知他,他也能理解,畢竟有萬歲爺的旨意在,但是就三日之前,趙清明夫婦還入宮與五皇子一道祭拜蘭妃,兩日之前,寧王府的婢女還嫁給了五皇子的近衛……
要說五皇子也對此一無所知的話,趙清暄是萬萬不信的。
所以趙清明對他隱瞞,卻私下透露給了五皇子……
不,或許不是他私下透露,就在祭拜蘭妃那天,父皇不是也一併過去、還與他們一道用膳的嗎?
所以父皇並沒有像隱瞞他一樣隱瞞五皇子,甚至還有意地拉近趙清明與五皇子的關係。
父皇當初為何會將五皇子的表姐鹿翩翩指給趙清明?五皇子一個半大孩子又怎麼幹一邊打皇后、鄧氏一門的臉、一邊公然與寧王府親近?
從前趙清暄沒有往深處想,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他卻覺得冷汗淋漓。
或許,這都是父皇有意為之,父皇打一開始就有意無意地讓趙清明跟五皇子走得近,也是父皇,有意無意地讓趙清明疏遠自己。
可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一個可怕的想法陡然涌上了心頭,趙清暄頓時生出一身冷汗,隨即使勁兒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父皇怎麼可能會去扶持五皇子那個乳臭未乾的大半小子?
父皇明明一直都器重他、一直都在為他鋪路搭橋,就連一口氣兒將三位皇子外放出京,也是爲了即將封他為太子做準備。
父皇對他二十幾年的疼愛跟器重,都好不摻假,如今他都能獨當一面了,且靜姝又即將誕育皇長孫,父皇又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突然改變心思、轉而栽培五皇子呢?
對,這絕對不可能!
趙清暄還在自言自語,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趙清暄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