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端著姿態，只笑了笑，態度卻是溫和，沒有強搶的意思。

    “不好意思了兩位姑娘，我這是給家裏下人買的，用的量大，我是看著便宜纔想買的，可能要的比較多。”

    這兩個姑娘看老鴇態度還算好，也沒心思跟她爭執，頓時沒了興趣，兩人拉著手離開。

    老鴇得了勢，走上去，拿著一個胭脂，細細打量。

    “你這胭脂看起來倒是不錯，沒見過這般模樣的，就是不知道用起來怎麼樣，別的胭脂我塗着可都乾燥的起皮的。”

    仔細一看，團團這纔看出來，這女人妝容雖然厚重，可卻沒塗胭脂，臉上也是有些起皮。

    正好這幾日天氣多變，空氣乾燥的不行。

    就算什麼都不塗都容易起皮，更別說塗了粉狀的胭脂了。

    祝老太聽她說要的多，又感興趣的樣子，趕忙介紹：“不會，我家兒媳婦就是幹，用了這個也不起皮，還滋潤得很呢！”

    老鴇一高興，倒是忘記改自己平時的習慣，甩著絲絹笑了笑。

    “要這樣倒還挺好，我是人家員外家裏的管事婆子，本來想去胭脂鋪子看看的，可是裡面的東西又貴，還用著起皮。我們家夫人心善，又想著給家裏的丫鬟當月供，這不正好遇上你們。”

    祝老太聽她這樣說，覺得這家人肯定心地善良。

    人家當家的，哪捨得每個月給做工的丫鬟買胭脂？“這夫人是個溫良的，管事的你也不差啊。”

    祝老太連聲恭維了起來。

    老鴇數數面前的胭脂，“這才十盒啊，那可不夠，我們府上還有好些人呢。”

    團團抬頭看她一眼，頂著漆黑溜圓的大眼睛眨了眨。

    “還要多少？我可以做好了過幾天送過來！”

    那老鴇看見團團的眉眼，多年經驗就告訴她，這姑娘長大肯定是個美人。

    要是在她樓中，那可是做花魁的好料子！

    老鴇看了眼團團，滿眼慈愛的笑了笑，轉頭看向祝老太。

    “這孩子模樣長的可真水靈，是你孫女？”

    “是，是我孫女，”祝老太聽她誇團團，自然高興。

    “孩子小，才三歲呢。”

    雖說孫女不是她親生的，可祝老太這會兒也覺得格外有面兒。

    一聽才三歲，那老鴇更覺得有意思了，這小妞剛剛說話大方，倒不像別人家三歲的孩子，怯懦生份，見個人都得躲娘身後。

    老鴇不懷好意，“小姑娘，以後可以多做些胭脂啊，到時候我來跟你買，而且我們家好多漂亮姑娘，到時候來玩啊。”

    一副拐賣孩子的嘴臉。

    祝老太倒是沒看出什麼，以為這人真是疼愛團團。

    默默站著的株琮卻不太樂意，這老鴇身上的脂粉氣可不是一般人家的管事婆子。

    小福星可不要又接觸上什麼不懷好意的人才是。

    團團覺得這人笑得奇怪，點點頭，沒答話。

    那老鴇覺得沒意思，告訴團團過幾天多做些，“這些先包起來給我吧。”

    “全部麼？”祝老太驚訝。

    老鴇挑眉，“當然啊，這些我都要了，多少錢。”

    沒想到這一趟出來這樣順利，不過一炷香，就將胭脂賣的乾乾淨淨。

    祝老太歡天喜地道：“二錢銀子一盒，十盒總共二兩銀子。”

    祝老太一邊又拿了帕子，把胭脂全都裝起來。

    那老鴇立馬給錢，抱上胭脂，離開前叮囑：“你們多做些，下次我還來買。”

    “好好好，”祝老太忙不迭的點頭，生意好就行，多做點也不難。

    做胭脂，那不比下地幹活輕鬆，掙的還多？

    祝老太得了銀子，抱著團團親了一口：“我的乖乖，這胭脂賣了這麼多錢呢。”

    團團看祝老太高興，掙了銀子，她也高興。

    “奶奶，我們下次掙更多錢。”

    “好好好，那我們先去買多些胭脂盒，剩下的再給團團買好吃的。”

    祝老太直接把株琮留在這裏，抱著團團去買裝胭脂的盒子還有糕點。

    那胭脂盒子便宜，幾十個也不過二錢銀子。

    祝老太又給團團買了糕點，“快吃吧，早上起得早，是不是餓了？”

    小姑娘肉嘟嘟的可愛，瘦了可不好。

    團團抱著糕點，笑眯眯的塞了一嘴糕。

    “奶奶也次！”

    說著，團團塞了一個綠豆糕給祝老太，祝老太笑著吃下去，把小姑娘放在牛車上，自己則牽著株琮離開。

    胭脂鋪子的掌櫃站在了門口看了好久，可是眼見著這一老一小沒一會兒，就賣了整整十盒胭脂！

    雖說她們賣十盒，才頂他賣一盒的價錢，可他進貨價格高啊！

    而且他們那胭脂定價比他們店裏便宜了十倍，這不是明擺着搶生意麼？！

    胭脂鋪掌櫃忿忿看著團團他們離開的背影，氣得牙根直癢。

    下次再看見這倆人來搶生意，他一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株琮腳步沉穩地帶著團團往虞河村的方向走。

    路上偶爾遇到村裏人，看他們坐在牛車上，好奇得不行。

    “祝大娘和團團這是去哪了啊？”

    祝老太摟著小糰子，笑著打了個哈哈。

    “沒啥，就是帶著團團去了趟城裏，見見世面。”

    賣胭脂的事，祝老太一個字也沒提。

    二兩銀子，普通農戶人家種一年的地，未必都能賺出來。

    財不外漏，這個道理祝老太還是懂的。

    那人也沒多想，扛著鋤頭就走了，現在正是下田的好時候呢。

    她們兩進城早，賣的又快，回到祝家的時候，正好遇上祝家正準備吃午飯。

    一看見團團和祝老太進來，幾個人趕忙起來，抱孩子的抱孩子，卸牛車的卸牛車。

    祝三林把包裹提下來，提了提，裡面還是沉甸甸的，心裏頓時一涼。

    “咋？沒賣出去？”

    這包袱，走的時候多沉，回來的時候就多沉，隱隱還更沉了一些。

    祝老太神神秘秘拆開包袱給祝三林一看，都是胭脂的空盒子，一張臉笑開花似的燦爛。

    團團抱著糕點，把油紙開啟，“哥哥，我們一起次。”

    文金武金幾個孩子對視一眼，喜滋滋的上前，都拿了一塊糕點吃起來。

    團團拿了一塊，走到廖琳那邊，“娘，次！”

    廖琳輕輕碰了一下，笑眯眯的推回去給了團團。

    “娘不吃，都留給團團。”

    祝老太這頭歇好了，坐在一旁止不住的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