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匆忙間總算把衣裳整理整齊了，還將脫掉的外衣都穿上了。

    可一回頭，自家小姐居然還在沒心沒肺地笑，委屈壞了。

    “小姐！”

    她這麼覺得自家小姐的心眼越來越壞了呢！而且老胳膊肘往外拐，跟著別人來嘲笑她。

    “行了行了。”程楚冉拍了拍秋玉的腦袋，向張哲解釋道：“秋玉並不是那般孟浪的姑娘，只是先前你暈倒在楓樹林，我身體虛弱搬不動你，是秋玉把你扛來這裏的。”

    程楚冉眉眼微彎，看著秋玉委屈巴巴的臉，笑道：“衣裳亂了，也是怕你身上若是有什麼東西將衣服弄髒了，到時候我們趕路不方便，所以纔將外衣暫時脫下來。”

    只是張哲的傷口需要緊急處理，所以她跟秋玉都把這茬給忘了，若不是張哲提醒的話，恐怕秋玉還要維持方纔那副熊樣晃悠上許久。

    “原是如此……秋玉姑娘，在下誤會你了。”賠罪的話嘴上說著，張哲就下意識想要起身，給秋玉賠罪。

    “你這榆木腦袋，賠罪什麼時候不行？讓你乖乖躺著就乖乖躺著，到時候傷口要是再裂開了，我就讓小姐不管你了！”

    秋玉還記著方纔自家小姐的指示呢，見張哲執意要起身，都嚇壞了，趕緊把張哲摁了回去。

    “哦……”

    張哲又被摁住，只能燦燦地衝秋玉笑了一下。

    “秋玉，有水嗎？我想洗一下手。”程楚冉晃了晃她並不乾淨的手，衝秋玉求助。

    秋玉冷哼，扭頭不理張哲，囑咐程楚冉道：“小姐，你待在這看著他，我去周圍看看有沒有水，給您燒些來洗洗手。”

    方纔，程楚冉在給張哲處理傷口的時候沒太講究，導致張哲流出來的血染紅了程楚冉纖細白嫩的手。

    秋玉自然不能讓自家小姐在這大冬天用冷水洗手，便自告奮勇的去找水源燒開給自家小姐用熱水了。

    秋玉走了以後，張哲跟程楚冉面面相覷，不知為何，他有些心虛。

    “要不，小姐您出去看看楓葉？你我二人雖萍水相逢，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傳出去，於姑娘名聲不益……”

    張哲長這麼大，早就被教書先生塞了滿腦袋之乎者也，今日太多事情於理不合，他現在渾身都不自在。

    “然後呢？趁著我不在，你就撐著這麼重的傷自己跑了，就爲了不連累我是麼？”

    程楚冉笑眯眯地將張哲的打算盡數揭穿。

    張哲一愣：“你是怎麼……”

    程楚冉：“很難猜嗎？你一直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好幾次都看向了角落那個破窗。”

    張哲：“……”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程楚冉既然揭穿了他，那必然是有什麼打算。

    程楚冉慢悠悠地用剩下的帕子擦手上的血：“其實原本，我是沒想那麼多的，但是你醒了之後，我便對你的身份有了猜測，你應當是前吏部侍郎張林，張家的小公子，我猜得不錯吧？”

    張哲一愣：“真是……不知姑娘是？”

    血跡不沾水，乾擦怎麼也擦不乾淨，程楚冉放棄了，將帕子收了起來，嘆了一口氣。

    “你不必緊張，我先前就說過，我對你沒有惡意。並且我也是在見你醒了之後，才確認了你的身份的。”

    程楚冉睜眼說瞎話，但無所謂，反正只要她一個人知道。

    張哲垂眸道：“姑娘確實救了我一命，也確實沒害我。不必解釋這麼多，我信你。”

    程楚冉聽完，展眉一笑，而後問道：“那之後，你打算怎麼辦？你父親家的案子由太子經手，是絕不可能翻案了的。”

    張哲震驚：“為何這般說？太子只要一查便能知道，我父親是冤枉的！”

    程楚冉嗤笑：“吏部尚書是太子他母妃的孃家，太子是昏了頭了纔會玩這一出大水衝了龍王廟？你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張哲絕望地閉上了眼。

    他一直撐著這一口氣，就是想著等擺脫了那群追殺他的人之後，他就回京城，去找太子，替他們一家人做主……

    可沒想到，原來他當做希望的天，早便黑了。

    程楚冉繞著髮絲，問道：“那接下來你打算做些什麼？我奉勸你別去尋死，你這條命，可是我好不容易救下的。”

    張哲迷茫道：“我不知道……”

    他的一生，其實早就被他的父親安排好了。

    好好唸書，而後科舉，最後進去吏部，繼承他父親的官位以及人脈……

    現如今，他一直都在走的路被人打斷了，他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了。

    張哲苦笑：“況且我現在這個模樣，身上沒錢，身邊沒人，又能做些什麼呢？”

    程楚冉等的就是張哲這句話：“不如我出錢，資助你去學武，你入伍去吧。”

    張哲愣住了，方纔程楚冉說什麼？

    “你先前一直都是走文城路線，那些追殺你的人，肯定都是往這個方向來盤查的。”

    程楚冉遞去橄欖枝，“若是你成爲了武將，就可以很大程度的擺脫曾經的身份。”

    張哲搖頭拒絕：“姑娘救我一命，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我又怎能再收姑娘的錢呢？”

    程楚冉沒想到，張哲居然會拒絕。

    她本來以為，走投無路的張哲會迫不及待地抓住她這顆救命稻草，但沒想到，張哲居然開口拒絕了？

    “我知道姑娘你這是心善，但是還是免了吧……並且姑娘之後，千萬不要做這些事了。”

    張哲皺眉囑咐道：“萍水相逢，你根本不知你救的這個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程楚冉咬牙，她今日若是讓張哲走了，恐怕之後還要橫生事端。

    最終，程楚冉將自己準備的“花碎樓”的訊息，同張哲公佈了。

    花碎樓，便是程楚冉準備在京城建立的情報基站，專門負責收集京城各家訊息。

    “我缺一個幫我管花碎樓的人。”程楚冉將銀票放在了張哲的桌上，目光熱烈：“倘若你願意幫我，你便將這錢收下來。他日若是你戰勝歸來，就幫我管理這個拍一下。”

    銀票已經放好了，程楚冉怕張哲反應過來，正要開溜，就聽見了張哲的一聲“好”。

    程楚冉滿意地勾起嘴角，在收拾乾淨自己以後，就跟秋玉去護國寺了。

    她還需今早趕去護國寺，平安符雖是藉口，可到底就算是爲了老祖宗，也還是需要求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