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景有些似曾相識，不過程楚冉活了兩世，早被人指指點點習慣了，這些人說的再多也不能戳到她的肺管子裡去，無關痛癢。

    不知怎的，程楚冉下意識看了花映容一眼，花映容面不改色，壓根就沒把程明夕的話放在心上。

    見程楚冉久久不語，程明夕只當自己是押對寶了，重拾了些許自信。

    “京城裏誰人不知姐姐心悅三皇子，可是私底下完全不知避諱與男子的來往，莫不是對三皇子的真心是假的，只是做給外人來看的吧。”

    聞言兩個人同時黑了臉，一個是程楚冉，另一位便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蔣封。

    這事拿出來說，可真夠噁心。

    這不止是攀汙程楚冉，也一併貶低了蔣封。

    虧蔣封是個好脾氣的，被程明夕拿來做文章也不惱，就坐在一邊喝茶。

    程楚冉看他是鐵了心今日只在邊上看戲，就是天塌下來他都不會管。

    程明夕說的咄咄逼人，自以為把說都說在了點上，這樣就能把程楚冉踩的死死的。

    可程楚冉臉上非但沒有一點慌亂的神色，反而哭笑不得地嗤笑一聲，旋即不屑地睨著程明夕，她也就這點能耐。

    上一世自己走到那等地步，全因自己愚蠢過頭所致，天真地以為程明夕雖和自己不是同出一母，可是好說歹說都是程家女兒，事情不會做的太絕。

    她高估了自己在程明夕心裏的地位，也低估了程明夕的心狠，但她也就僅此而已。

    程明夕狠毒有餘，聰明不足，算計的太淺顯，裝倒是一位能裝的主。

    程楚冉只是笑，也不說話，她眼裏的笑意不達眼底，看著沒由來的教人發慌。

    程明夕嘴角抽了抽，強顏歡笑地問：“姐姐這是什麼意思，不說話可是預設了？”

    程楚冉走上前去，抬手把程明夕鬢邊的頭髮夾到耳後，目光慈愛無比。

    “妹妹果然是嚇傻了，誰什麼時候說了我與王爺跑到假山裏去？妹妹擔心我的名聲我不能張嘴就是不著邊際的話。”

    她一口一個妹妹地叫著，比先前叫程小姐的時候更令人覺得疏離。尤其是她皮笑肉不笑，看著令人不寒而慄，程明夕寒毛倒豎，仍硬著頭皮和程楚冉對視，不願露怯。

    “王爺不過是說留我單獨說幾句話，這有什麼？難不成有喜歡的人在路上遇到個男人就十惡不赦？怎的，這是幾時定的規矩？那要是遇著男子是不是得以頭搶地爾以表忠貞？”

    話說到這裏大家也就明白了，程明夕說是顧忌程楚冉的名聲，可張口閉口無不在行抹黑之實。

    原本沒誰誤會，她非要把話題往另一個方向帶，生怕別人不誤會似的。

    程楚冉不理會程明夕難看的臉色，施施然道：“更何況當時還有好幾位小姐也路過看見了王爺，難道也是行為不檢？”

    程明夕要是不怕得罪人，那就把所有人一起拉下水。

    程楚冉料定她沒有這個膽子。

    何況程明夕的話大有無理強說與轉移話題之嫌，不過坐鎮在這裏的兩位都沒說話，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

    見氣氛有些僵，花映容適時站出來主持公道：“口說無憑，不知程大小姐可記得那幾位小姐的樣貌？”

    程楚冉等的就是花映容這句話，微微頷首道：“自然記得，還請小姐把所有女眷集合到此處來容我辨認。”

    曾洛洛落水溼身被男人從水裏抱起來一事已過去半個時辰，訊息早已傳來，加上做東的花映容不在，席上的人都圍過來湖邊院落，倒是省了花映容要差人去喚人的功夫。

    花映容說話極有權威，只需一句話來參加宴席的女眷就自己站到前排來。

    程楚冉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那幾位姑娘她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已把她們的樣貌記住。

    今兒來參加花映容生辰宴的千金小姐們爲了能夠博得花映容的青眼、得到席間公子的青睞無不是盛裝打扮而來，一群鶯鶯燕燕站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繚亂。

    程楚冉非但沒有看花眼，反而以極快的速度認出了當時擦肩而過的幾名女子。

    程楚冉沒有一上來就呼喝人，而是規規矩矩地對幾位小姐先行了平輩立纔開口道：“我今日便跟在幾位小姐身後，在假山前碰到了王爺，還請幾位小姐為我與齊王作證。”

    程楚冉刻意把“齊王”三個字咬的極重，齊王什麼身份？在皇帝面前如何不出挑，那也是王爺。

    如今除去太子之外，被封做王爺的就這麼一位。

    前不久蔣封纔在馬場上救過程楚冉，同窗之間說話而已，程明夕還能搬出那等難聽的話來，隔應誰？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幾位閨閣小姐皆是愛體面之人，事已至此哪裏還願意與程明夕為伍？

    加之能在王爺面前現眼，她們自然願意賣程楚冉這個人情，也好接著這件事跟蔣封套近乎。

    為首那名穿鵝黃色裙裳的女子先其他人開口，向花映容道：“本小姐可作證，程小姐當時確實跟在我們身後。”

    她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教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到她說的話。

    程楚冉向她投去萬分感激的眼神，心下暗想此女雖然站出來作證，但是不蠢，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短短一句話，只說程楚冉跟在身後，其他的一概不談，點到即止。

    她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程明夕的話是真是假不言自明，別的再說那就顯得多餘諂媚。

    有她這個頭，餘下的小姐們不甘其後跟著附和，說罷皆用星星眼看向蔣封。

    蔣封素日裏對這些正兒八經的鶯鶯燕燕並不搭理，今日難得賣她們一個面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對她們微微頷首以示謝意，看著他的小姐們一個個都紅了臉。

    小姐說完，全場都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明夕身上，場上靜得連落針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方纔還能說會道的程明夕這會子不說話了，低著頭裝死，程楚冉焉能讓她如意？

    從前程明夕讓她受過的屈辱，她要一樣一樣的討回來！

    程楚冉走到程明夕面前，面色困惑道：“妹妹前頭口口聲聲說我即有錯，就當向洛洛道歉以求原諒，怎麼，到自己身上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