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刻骨的痛
皇宮深處,慎刑司的牢房中,程楚冉又一次陷入那個噩夢中。
“皇后程楚冉,無才無德,毒殺妃嬪,殘害皇嗣,穢亂宮闈,今,廢去皇后之位,貶為庶人,打入天牢,終身囚禁,永不得出!然,皇子顏齊年紀尚幼,則交於夕貴妃撫養,欽此。”
疼已然直入心底,深入骨髓。
淚水打溼身邊的髒枕,所謂痛入骨髓也不過如此。
她程楚冉是為丞相府嫡長女,母親更是出身於鎮北侯府,乃是大楚第一美女,她承襲了母親的容貌與才學,更是大楚的天驕之女。如此身份,可謂是前途無量,但她終是女二家,也有那兒女情長,十年前姻緣橋上匆匆一瞥,她將心許早就許給橋上鮮衣怒馬的少年。
大婚十年,她用盡了自己的人脈,耗盡了自己的心血,終於幫助蔣煜疏奪取了那本不屬於他的皇位,殫精竭慮幫助他出謀劃策,平衡朝堂,制衡權臣,拉攏人心,讓他坐穩了這個位置。
自己耗盡心血,拼了命為他做的一切,卻是個笑話一般,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隨風飄散。
程楚冉不會忘記她生產完的那個夜晚,椒房宮的所有人都被杖責而死,哀叫之聲透徹大楚皇宮,而她被從產房床上拖拽下來,下身流血不止,染紅了琉璃的地面,被押跪在程明夕與她那好夫君的腳下。
蔣煜疏更是毫不留情面地當著宮人的麵嘲諷與毆打。
“你自己無所出卻殺死良妃,迫害莊妃,現如今又害得夕妃難產,毒害朕的皇長子,一樁樁一件件,你惡毒如斯!簡直不配為妻!更不配為人母!”
“我沒有做過這些。”程楚冉剛開口辯解沒等說完。
“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朕知道,你嫉妒夕妃,嫉妒朕對長子的寵愛!但這並不是你給他下毒的理由!他還那麼小!”
程楚冉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早應該察覺的,十年的時光換來今日,她是瞎了嗎!
他對她說過:此生最愛只茜竹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至於對程明夕,只不過是酒後所致,畢竟是丞相的女兒,還是要估計相府的體面。
他說過的,她都盡信,未曾生疑。
可如今呢!她所做的一切,就換來這般!
程楚冉狂笑,輕蔑的看著眼前的這對狗男女:“皇上,你是沒見過我的手段嗎?若是我想做的,會留下痕跡!你怕是忘了先帝在世時,太子下藥毒害父皇室誰做的了嗎?你怕是忘了朝中戶部侍郎貪了數筆贓款是誰查出來了的吧!四年前刺客一箭向你刺來是誰幫你擋的箭?又是誰從懸崖下給你背到村莊的!”
“是你曾經說,世上女子千般好,卻不及我半分,這輩子最愛的人是我,可是呢?你做到了嗎?”
“少拿你的豐功偉績來要挾朕,這一切都是你自願的,朕未曾逼迫於你,你如今這般要挾朕也不會原諒你。朕今生愛的只夕兒一人,若不是當初你非要嫁與我,夕兒又怎會因你受這般委屈。”
“你還有臉要朕的愛,你配嗎?”
蔣煜疏的眼如淬了毒一般,是經年累月積起怨恨,此刻全匯聚於其中向她迸發而出。
“是,我不配。”
程楚冉一雙杏眼中早已滿是淚水,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昂起頭顱,薄唇輕勾,蔑視的看著二人出聲:“十年相伴,卻換不來一刻的信任,程明夕的話你奉為圭臬,而我的你棄之敝履!好!很好!”
“我以為自你我大婚,我們結為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成親第一年,太子陷害你入獄,我四處奔走,將嫁妝送出只為給你打通人脈,收集證據,幫你洗罪;成親第二年,城郊刺殺,你身中劇毒,我為你吸出毒血,差點命喪黃泉;成親第三年,成王設下鴻門宴,我為救你身中數箭,護你先走,為你斷後,成親第四年,你奉旨救災,出現瘟疫,我為救你研製解方,成親第五年......”
“蔣煜疏,你狼心狗肺!”
蔣煜疏一腳將程楚冉踹倒,戾氣環繞在他的周身,走上前去用力地捏著她的下巴,“若不是你對我還有半分用處,你以為你會活到今天,你以為你和那個男人的勾當朕會不知?如若不是夕兒,你與那孽種不知道死多少遍了,還由你在這裏對著朕和夕兒大呼小叫?”
“你真當自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真以為這江山是靠你打下來的了?你連夕兒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蔣煜疏隨手拿起身邊侍衛的長劍,抬手便向程楚冉刺了過來。
手起劍落,程楚冉的雙臂也隨之落下。
似乎還不夠洩憤,蔣煜疏又拿起隨身的匕首,一手捏著程楚冉的臉,洩憤似的在這張絕世容顏之上,刻上了滲血的“賤人”兩個大字。
三個月了,在這骯髒不堪的地牢中,程楚冉獨自蜷縮在一角,猶豫一具屍體一半沒有絲毫生機可言。
地牢之中更是無人理會她的生死,只有偶爾穿梭而過的蟑螂老鼠為伴。
她現如今被廢了武功,雙臂皆廢,容顏已毀,短短几月從大夏最尊貴的女人跌落至此,她好恨!
正在程楚冉獨自冥想中,零碎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皇后娘娘駕到!”小太監扯著略顯尖銳的嗓子喊道。
管事的先一步將程楚冉的牢門開啟,“皇后娘娘,請。”
“姐姐這是在做什麼?數月不見,妹妹著實想念你得緊呢。”來人看著那角落中閉眼沉思的人含笑輕聲出言。
聞言,程楚冉抬起那雙漂亮的杏眼,迸射出厲芒,仿若寒箭一般能夠刺穿眼前的人,不屑地發出冷哼,“呵!”
來者正是程明夕。
這個自己曾經掏心掏肺對待的妹妹。從前這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兒是那般軟糯可愛,良善可親,而如今卻變成了這幅蛇蠍心腸,而那張與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容顏上掩蓋不住的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來這裏做甚?”程楚冉轉過頭,不在看程明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