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凝這邊則是一直在走之前受害的人家。

    除了陳大娘家以外，還有鄰村的兩戶人家，其中一家他們並不知道是誰，但是有一家卻是已經知道的。

    陳大娘之前去過，便提出要帶著他們一起，也免得走了彎路耽誤了時間。

    幾人一出院門，就看見之前一直在院子門口不遠處的樹根下獨自玩耍的一個小孩子蹬蹬蹬跑過來，站在沈未凝的跟前抬眼看著他們。那小孩看著只有七八歲大，腰上還扎著一個繫着紅布的孝帶。

    “小陽子你怎麼過來了。”陳大娘見到那小孩，連忙將人往身後扯。

    “奶奶，你們是要去抓殺死太奶奶的壞人了嗎？”那小孩抬頭看向他們問道：“那，你們吧那個壞人抓到，太奶奶還能回來了嗎？”

    “你的太奶奶不會回來了。”沈未凝心中一酸，蹲下身來認認真真的看著他道：“不過她也沒有離開——她一直在天上看著你們、陪著你們呢。”

    “我們是要去將害死你太奶奶的兇手抓住、叫他們給你太奶奶償命。”

    “真的可以嗎？太奶奶還會知道嗎？”小陽子猶豫。

    “可以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沈未凝表情柔和，說的卻冷酷無比：“那你若是想要你太奶奶知道，便在心中對她說，她就會聽見的。”

    “他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我們保證。”

    說罷，沈未凝便站起身來，身上的殺意宛如寒冬臘月的冷風。

    幾人又將剩下的受害人家走了，確認了些事情，直接奔向了那山匪所在的山腳。

    那山名叫姑爺山，是附近最高的山峰之一，也是與隔壁縣鎮的必經之路，山勢高而陡峭，只有一條路線能夠通人，那些山匪也就膽大包天的靠著這條路每日打家劫舍。

    而他們能夠猖狂到這個時候也並非是真的沒有頭腦只會打劫的武夫，若是真是那樣，之前的雲州府尹和縣丞幾人也就不會冒了這麼大的風險也要與他們合作、官匪相通了。

    事實上，沈未凝幾人的擔憂是對的，他們確實不是一般的山匪。

    他們這次敢這麼做，正是因為在背後有人指使。

    姑爺山上，山匪寨裡，一個五大三粗臉上有刀疤的山匪氣勢洶洶的走進了屋裏，坐到了桌前，聲如洪鐘，一開口聲音大到說話屋外都能聽見一二。

    “攝政王他們已經將姑爺山給包圍起來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那山匪啐了一口，愁道：“我們是與那人合作了，但這架勢是明顯想要了我們的命！我不能看著兄弟們白白喪命！”

    “安心，我什麼時候叫你們做過無用功？”他對面則是坐了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文人，那人也如他們一般帶著素頭巾，一副山匪打扮，但是手中卻拿著書卷，雖然面容普通，但卻總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聽他的。

    這人正是這姑爺山山匪寨的二當家，師爺林當。

    他對面則是山匪寨大當家，匪頭韓生。

    只見林當手握書卷，慢悠悠的翻了一頁書，看著分毫不急的樣子，對他笑道：“大哥是忘了我們後院還有什麼東西在了？”

    “除此之外，還有那人給我們的援助的人——他們可不像是我們後招上來的那些，而是實打實從軍中拼刺出來的。”

    “就那些花拳繡腿？”韓生不屑一笑。

    他本人天生神力，不僅長得比別人要高大許多，就連力氣也比別人要打上不少，再加上在武道上驚人的天賦，讓他哪怕是自小到大隨便練練的野路子也要比統一訓練的正規軍要強上許多。

    也正是因為此，雖然那些人被林當拉來的時候說是什麼京中禁衛，但是在與他們挨個都打過一遍之後，他也沒有將他們多放在心上。

    還說什麼京中禁衛、兵中精英？分明連他一個野路子都打不過！不過是些花拳繡腿罷了！

    他本來還想帶著自己拉扯大的山匪寨子走招安的路子去軍隊，經這麼一遭，倒是徹底歇下了這個心思，安安心心的當他的山匪頭子。

    至於他會走上山匪這條路，也有些坎坷。

    他本是雲州城中的一個平民百姓，因為天生神力自小便想要去參軍保家衛國，卻沒想到有一日他家境不知怎的惹到了府衙的人，竟是受到了他們的打壓，別說是韓生想要入伍參軍的願望了，竟是連活著都難。

    後來他們在逃亡路上便遇到了同樣是惹到了權貴被家人拋棄逃亡的林當。林當自小是個天才，十歲就考上了秀才，結果十二歲時不知怎麼了竟是惹到了雲州府縣丞，竟在施壓之下讓他們家人將這前途無量的孩子拋棄了。

    韓生家憐惜他小小年紀便東躲西藏的逃命，認了他當義子，帶著他一同生活。

    再後來，韓生的爹孃遭受意外去世，韓生被林當說服，竟是帶著他直接上了姑爺山，赤手空拳的將山中原本的山匪全都打服，當上了這山匪寨新的大當家和二當家。

    “他們人雖多，可這又何妨？我們還有大哥在，他們卻一個都能打的都沒有。”林當微笑，不緊不慢的道：“唯一武功高些的就是那個攝政王，只不過密報中說，他中了毒，身子一直都不太好，現在看著無礙，也只不過是強撐罷了。”

    “剩下的，也不過是些普通的侍衛罷了，咱們寨子中的那些人基本就能搞定。”林當微微笑道，雖然做了這麼多年的山匪，但是卻一直保持著當年作為文人的儒雅氣質。

    只是這股氣質中卻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點山匪的味道，讓他身上有一種文人和匪氣交雜的複雜感覺，和普通的山匪不一樣，和普通的讀書人也不一樣，頗有辨識度。

    “好，那就聽弟弟的，我倒是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是有什麼能耐！”韓生一個點頭，老老實實的坐下喝茶：“若是他們連我都打不過……那也別想要讓我效忠！”

    “可若是他們打過我後又濫殺咱們的兄弟，也就別怪我不客氣、拼他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