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的不知道沈夫人就是王妃……我只當是個巧合。”

    柳清月說著，雙手微微抓了幾下身上的被子，似乎有些緊張。

    一個仰慕攝政王的姑娘，在幾次大膽到甚至是有些露骨的表白之後，發現其實王妃一直在自己的身邊看著這一切，自然是會這般緊張甚至是心虛的。

    這樣的心態被她演的天衣無縫，論誰見了都會覺得是真的。

    北辰拓卻只是沉沉的盯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柳清月，我倒是沒想到，你這戲演的倒是不錯。”沈未凝輕笑道：“等以後若是回了京城，我一定將你推薦給彭班主——若是以後你不想行醫了，去做他們的臺柱子也是好的。”

    彭班主是京中最好的戲班子，時常給各類權貴甚至是入宮給皇帝唱戲，他們的臺柱子是京中一絕。

    柳清月猛地白了臉色。

    “王妃，清月知道您看不慣我，但又怎能這般折辱與我！”柳清月紅著眼睛怒斥道：“怎麼能將我與那下九流相比！”

    “不過都是些養家餬口掙銅板的活計，柳姑娘又有什麼好嫌棄的呢？”沈未凝嗤笑，像是在嘲笑她這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王妃倒是說的好聽，也沒見著你真去那下九流逛上一圈！先是站著侯府嫡女的位置，後又成了王妃，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哪裏有知道我們這種人的苦。”

    柳清月心中一轉，瞪著她道。

    她想要給沈未凝披上一個不懂人情只知享受特權的皮子。

    只可惜，沈未凝卻並不上她這套。

    “我是王妃，可我也開了醫館，時常也會去哪坐坐給人看病。”沈未凝道：“這一次下江南，爲了不引人注意，我也是全程以一個平民百姓的身份來的……我可從未使用過特權。”

    “那柳姑娘呢？這一趟，你又是靠著什麼？”

    沈未凝說道：“你又是為何要如此歧視那些下九流呢？”

    分明她自己也不是多高的地位。

    神醫谷，說來地位超然，但也不過是仗著自己的醫術罷了，若是真論起這醫者在大元的地位，其實是在中九流裡。

    說白了，雖然沒有滔天權勢，但也不會被人歧視，不過就是些普通人——而且因為治病救人這點，同流之間也是備受尊敬的。

    現在叫她說的，仿若是有多高貴一樣。

    沈未凝從來不反對與其他階層的人們接觸，畢竟她自己也會經常這麼做——身在人群中，有些時候其實比在上面看著人群更加了解他們的需求。

    但是沈微霜卻總是要和這般心思失衡的人打交道，倒是怪不得變得越來越偏激了。

    ——雖然也有可能是單純的人以群分罷了。

    “我為何不能歧視他們？一群靠出賣身體賺錢的人罷了。”柳清月似乎很不滿她被和這樣的人提在一起，緊皺著眉頭：“那戲子說的好聽，不也就是和那些舞伎一般是個賣身的？”

    “什麼名動京城什麼花魁幾絕幾豔，不過也都是些自欺欺人的名號罷了。”

    “我看你纔是自欺欺人。”沈未凝冷哼：“若是有其他選擇，你當他們願意去做那些？你不過也只是佔着出生優渥一些，又何必去嘲諷他們呢。”

    柳清月也是冷哼一聲。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柳清月說道：“你願意自甘墮落與她們廝混你便去，沒人攔你。”

    她堅信北辰拓是與她一般的思想，也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思想有什麼錯——就算是因為活不下去才入的又能怎樣？是他們自願去了那下九流，是他們自甘墮落，能平和的對待他們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沈未凝嘆息一聲。

    她無意與她談論這些，將偏題的話題給拉回來：“柳清月，你以為只要你將這話題轉過去，就不會有事了？”

    柳清月一扭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今日與你談話，是擺明了我的身份，你不用與我裝傻。”沈未凝道：“我也未曾推過你半分——你落水的時候，我已經離你老遠正要離開，又如何碰的著你？”

    “當你落水呼救的還是我還趕了回去與前來看情況的丫鬟撞上了，你大可以問問她們來證明我的清白。”

    “你是攝政王妃，這是王府別院，她們自然都聽你的。”柳清月卻只道，做出一副倔強的樣子來：“你是主子，我被你敵視，她們又怎麼可能會為我說話？”

    “王爺，你願意相信誰？”

    柳清月抬頭希翼的看著北辰拓，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猶豫來：“我此前當真不知道王妃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也不會如此頂撞與她，王爺是相信王妃還是我？”

    “本王自然是相信夫人的。”北辰拓道：“我們夫妻一場，本王自然相信夫人的人品，此事恐怕有誤會。”

    “既然柳姑娘想要一個說法，那便叫人去查，日後給你一個說法便是。”

    說罷，北辰拓探望結束，也有些不耐煩的道：“本王還有公務在身，先行離開，姑娘好好休息。”

    說罷，就拉著沈未凝離開了。

    柳清月看著竟是一點猶豫質疑的意思都沒有的北辰拓，狠狠的咬唇。

    沈未凝！

    她唇齒間吐出這個名字，恨不得把她狠狠的嚼碎了吐到地上再踩兩腳洩憤。

    既然你這般不識好歹，魅惑王爺，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北辰拓……北辰拓，他會是她的，他只能是她的！！

    就算是現在不信她也無妨，她總有辦法會讓她相信的，她會將人給搶回來的！

    柳清月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一雙美目中滿是瘋狂。

    另一邊，沈未凝被北辰拓拉著離開，心中莫名。

    “你這又是怎麼了？”沈未凝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會真的相信了她那番鬼話、覺得我是騙你的。”

    “我怎麼會懷疑夫人？”北辰拓嘆氣道：“我只是覺得她頗為聒噪罷了。”

    “她看著我的眼神叫我很不舒服。”

    北辰拓說到這裏，動作一頓：“我懷疑……她可能會有其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