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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天賦決絕

    沈未凝知道王信之這孩子是個死腦筋。

    他是個乞兒,卻從來不胡用自己的可憐去賣慘,就算是出去乞討,也只不過是老老實實的坐在街邊,在有人路過的時候叫一句:“行行好吧。”

    不像是別的乞兒那樣會拉著人的衣角,或者是亦步亦趨的跟在看起來和善的人身後,小心翼翼的展現自己最可憐的樣子。

    只有王信之,沉默寡言的站在一邊,從來不賣慘。

    若是實在活不下去了,就悄悄偷個饅頭,被打一頓,然後再將髒了的饅頭餅子帶回去,一人一半。

    哪怕他養著一個妹妹,也不知道要如何賣慘,或者是說從未想過。

    阿貓身體不好,可正是因為如此,只要王信之願意帶著她出去乞討賣慘,絕對能得到更多的錢。

    可是他沒有。

    因為阿貓身體不好,身體不好需要好好靜養,不能太過勞累,所以王信之從來都沒帶她去過。

    沈未凝深呼一口氣。

    之前她帶了嬌丫鬟回去、叫王信之在外面看著門,也正是因為看中了他這一點,王信之腦子軸,不知變通,所以會杜絕一切會被鑽空子的可能。

    但是沈未凝卻沒有想到,這孩子不知變通的死腦筋居然還體現在了讀書識字上。

    可能是因為之前的經歷,所以王信之格外在乎家人,尤其是第一個向他伸出援手的春兒,幾乎是叫他往東走就絕不往西偏一分的程度。

    後來他們到了王夫人這裏,沈未凝去看過幾次,王信之也非常喜歡王夫人他們。

    所以一旦他們要教他識字,他是斷然做不出那種偷奸耍滑的事情來的。

    既然是學了兩天,那就一定是實打實的與自己的名字死磕了兩天。

    教了兩天,只會寫一個王字?王信之三個字倒是都認識了,只是其他的看著卻費勁的很。

    聽春兒講,王夫人被他鬧得頭痛得很,叨咕了好久的‘朽木不可雕也’,但是等休息好了,還是會重新興致勃勃的教他識字。

    王夫人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被小孩這樣鬧過了,她年紀大了,膝下也沒有子嗣,更被說是孫子輩的小孩,之前在北陵的時候看見鄰里的小孩只覺得羨慕,現在自己終於也有了一個。

    雖然這小孩不像是其他孩子那般鬧騰淘氣,甚至是有些沉默寡言,但卻是個好孩子。

    哪有人會不喜歡好孩子的呢。

    總之,王夫人對這個王信之倒是滿意的很。

    尤其是他還給自己起名叫王信之——這不正是緣分?

    至於識字一事,也是王夫人兩人先提起來的。

    王夫人倒是從沒有想過讓王信之科舉考功名什麼的——她原本是個軍籍,現在雖然已經被北辰拓改了籍貫,但是這麼久的思維卻怎麼也倒不過來。

    而卻最主要的是,她也不需要王信之建功立業權傾朝野,只是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

    至於識字一事,其實也只不過是擔心王信之長大後找了工作,卻因為不識字一事耽擱了——畢竟就算是去做那賬房先生,也是要識得幾個大字的。

    他總不能做一輩子的跑堂吧?

    若是以後老闆覺得他是個可用的想要提拔他,卻發現他大字不識,豈不是白白錯過了機遇?

    她也不要求王信之飽讀詩書旁徵博引,但是至少也是要啓蒙,認識幾個字、不至於無法交流纔是。

    就算是他們軍隊裡的那些老匹夫,也都是多少認識些大字、讀過些兵書的!

    只是卻沒想到的是,就算是這樣簡單的要求,都無法做到。

    王夫人還是第一次覺得,只是給一個孩子啓蒙也會這麼難。

    因為過於愚鈍的原因,分明已經過去兩天了,但王信之卻還是在和自己的名字死磕。

    但是現在卻好一些了,今日剛剛學會了寫‘之’字,雖然寫的還歪歪扭扭的,但是好歹能認得個大概了。

    名字裏麵三個字,至少現在已經能寫出兩個了。

    另外一個雖然寫的醜了些,也有些難以辨認,但是好在還能看出些輪廓,只要再練上兩天,也能練出來了。

    沈未凝頭一起清醒自己給他取名字的時候沒有取太難的。

    這要是取了個‘嘉裕’、‘霖城’的,豈不是要學個大半年了?

    沈未凝抬手揉了揉額頭。

    “信之他人呢?”沈未凝嘆道。

    “和王夫人在裡面習字呢。”春兒也嘆氣:“王夫人說,只要他能將自己的名字會寫,就換個簡單的事情教著……這幾天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教他背幾句三字經。”

    “只不過……信之背的依舊不太好。”

    春兒說道這裏,倒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如實道:“他爲了認出自己的名字都學了一整天呢,認真是認真,但卻是怎麼也記不住。要我說,這三字經對於他來說確實是有些太難了。”

    雖然這本書對於其他孩子來說都是啓蒙的。

    例如天資卓卓如北辰拓,三歲便啓蒙會背三字經,到了六歲,便能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八歲時就能旁徵博引引經據典,向來是太學先生的驕傲。

    王信之今年八歲?還是十歲?總之,這個年紀啓蒙,就算是對於普通的富庶人家來說也是有些晚了。

    沈未凝想了想那樣的場景,有些不太想湊上前去,但是又實在好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春兒去了王信之的房間外面。

    王信之的房間門開著,王夫人就坐在裡面,三人一走近就能聽到王夫人不斷重複的字句,還有王信之磕磕巴巴的跟隨。

    沈未凝再往裏面看,只見到王信之的房間中比之前多了一張桌子,上面擺滿了筆墨紙硯,王信之本人則是站直了在那書案後面,手中彆扭的拿著毛筆,滿臉的緊張。

    “人、人之……之處?”王信之磕磕巴巴的道:“性、性本……”

    後面的話,他卻怎麼也背不出來了。

    “這句話夫人已經教了他一整天了。”春兒小聲道。

    “……”沈未凝看了看王信之,又看了看王夫人準備齊全的東西,想起了一句話。

    差生文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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