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周妖女的敘述，孔毅敏銳的捕捉到，這兩段話裡面的關鍵所在。

    1900年—1945年間，世界戰亂不斷，人口驟減。

    也正是此時，靈氣量降低，孫家子級以上的評級徹底斷絕。

    戰亂、人口……這些方面會影響靈氣？

    還是滿世界的死亡氣息，使靈氣量降低的。

    現在人口持續攀升，世界和平，靈氣量上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所以，災變降臨？

    但根據道門典籍記載，災變在人心崩壞之時出現。

    這一切透著矛盾的意味，但冥冥之中又有所聯絡。

    莫非，那群上古時代的老古董，早在數千年之前就已經推算出今日之災？

    孔毅皺著眉頭陷進後座裡，總感覺這些推測有些扯淡。

    推測數千年後的事情，呵呵……夜觀天象也不是這麼觀的啊。

    在他思索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已經到了達哈街中段，再往前走幾十米遠，就是赤市舊區商業街。

    老趙開的那家清風懿火，就在附近的園林衚衕內。

    不遠處，警笛作響，似乎還拉起了警戒線，孔毅止住繼續詢問的衝動，開門下車。

    “我去前面看看……”

    照理說，這裏不是停車的地方，但現在達哈街堵的水洩不通，許多車都滯留在這裏，也就無所謂停車下車的地點了。

    迅速穿過密集的車流，在隔著兩、三輛車的地方，孔毅看到了將頭伸出車外的老趙。

    “咳……檢查駕駛證！”他拍了趙寧合的頭一下，壓低聲音說道。

    “阿sir，我……”趙寧合連忙收回腦袋，正手忙腳亂的找駕駛證，就見副駕駛的年輕道士，面無表情的指了指車窗外。

    “靠，老孔，你耍我。”趙寧合笑罵道。

    收起笑容，孔毅眺望前方，眯眼問道：“前面什麼情況。”

    老趙和鍾檀伐皆是沉默。

    貳躺靠在後座裡，神似葛大爺，他懶洋洋的回道：“似乎是連環車禍，導致的地面塌陷。”

    孔毅眼皮一抖，這得咋撞，才能撞到地面塌陷的程度。

    這是耽誤哪位大哥起飛了？

    帶著好奇，孔毅走過狹窄的街道，順著上街沿靠近事故地點。

    目光越過警戒線旁的人群，他看到，數輛車身扭曲畸形的轎車橫在馬路中央，灑滿玻璃碎片的路面之上，還有著淺淡的血跡。

    雨沖刷著地面，但他依然能想象出，這裏之前血流成河的樣子。

    “奇怪……如果是普通的車禍，不至於流這麼多血啊。”

    等靠近警戒線之後，他發現狼行的嚴寧之和有聞，也混在圍觀的人群裡。

    “孔……孔……”

    嚴寧之想打招呼，但就算直憋的面龐通紅，幾分鐘也沒憋出下一個字來。

    孔毅嘴角微抽，擺手道：“不必。”

    他將目光延伸進事故現場，從車輛的損壞程度來看，這次連環車禍造成的損失，不算太嚴重。

    撞的最慘的，就是那輛陷進坑裏的車。

    引擎蓋從中間整齊折斷，露出裡面精密的機械構造，扭曲變形的車身看不出本來模樣，透過冒著黑煙的車輛後半部分，能隱約看出車標的形狀。

    最讓孔毅感到奇怪的是，這輛車的車頂有不少密密麻麻的孔洞。

    這是車禍造成的痕跡？

    他混在人群裡默數：“一……二……”

    經過他再三確定後，車頂上的孔洞，一共是九個。

    缺口整齊光滑，邊緣像是融化的巧克力，有點抽象畫的味道。

    “哎？孔兄弟，你怎麼在這？”警戒線裡，一名身穿警服的男人，正滿臉驚喜的跑向這裏。

    孔毅眯起眼睛，透過迷濛的雨幕，看向那張有些熟悉的面孔。

    思考半晌，他纔想起這人的身份。

    此人是西山之行中，最終死裏逃生的獵屍人之一，名叫馮諱軒，是一名赤市舊區警局的輔警。

    “馮兄弟，又見面了。”孔毅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正式警服，笑道：“恭喜馮兄，從輔警升爲正式警員了。”

    “嘿嘿……”

    馮諱軒不好意思的撓頭道：“還得多虧孔兄弟的救命之恩，否則我早已葬身西山，哪還有機會升遷。”

    “唉……就是可惜我那隊友。”

    說著，馮諱軒的神情黯淡了一瞬。

    這話看似普通，但聽在旁人耳裡，卻仿若驚雷炸響。

    旁邊的圍觀群眾難以想象，這麼一個文弱書生樣的青年，居然是眼前警察的救命恩人。

    聽他們的對話裡，似乎這青年還幫他完成過任務，並且助他從輔警升爲正式警員。

    莫非……是民間偵探？

    一想到這，圍觀的年輕人裡，頓時面色激動起來。

    畢竟，誰不是看死神小學生長大的。

    感受到周圍的灼熱目光，馮諱軒有點尷尬，便連忙拽過孔毅，道：“孔兄弟，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進事故現場吧。”

    “好……”略作遲疑，孔毅應道。

    此時，嚴寧之兩人，正看熱鬧看的入迷，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鑽過了警戒線。

    “臥……臥……”嚴寧之憋的面龐通紅。

    “臥草，孔兄弟？”有聞替他說出了心聲。

    嚴寧之欣慰的點頭，而後道：“不……會……會……”

    “不會出事。”看他還想開口，有聞嘴角抽搐的補充道：“帶他進去的警員是馮諱軒。”

    “呼……”嚴寧之這才鬆了一口氣。

    有聞也鬆了一口氣。

    早知道就帶楚樊來，讓這結巴在車上待著了。

    唉，失策啊……

    ……

    達哈街中段，事故現場。

    經過更直觀的觀察，孔毅才知道，這場車禍到底有多慘烈。

    車輛損壞程度不高，但人員傷亡的情況，卻觸目驚心。

    坑洞裡，數名警員帶著白色手套，拿著證物袋正在清理現場。

    坑洞裡的法醫正進行著，殘肢測量以及屍體重組等工作。

    滿地破碎的內臟，被雨水沖刷的發白，有些較為年輕的法醫和警員，甚至連都沒看清楚裡面的場景，就跑到旁邊嘔吐起來。

    但讓馮諱軒驚奇的是，孔毅居然表現的無比鎮定，彷彿早就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

    孔毅打眼掃過坑洞邊緣的直腸，將目光最終定格在，幾具已經重組完畢的屍體之上。

    忽然間，他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死者的面部，許久之後，面龐嚴肅的扭頭看向馮諱軒。

    “去拿現場照片，這起連環車禍有問題。”

    頓了一下，他沉聲道：“這群人的死亡，可能與車禍並無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