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童掀開裏屋的門簾，朝李天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天成抬眼望去，映入眼簾的老者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您好。”李天成幾步走上前，先朝他禮貌地鞠了一躬。

    “旁邊就坐吧。”老者緩緩睜開眼睛，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斑駁的痕跡，滿頭的白髮卻還是散發著朝氣蓬勃的氣息。

    “我今天特意起來是希望您能夠隨我下山，為我創辦免費私塾盡一份力。”

    李天成簡單地講述自己前來的目的，他來這就懷揣著滿腔的信心，一定要將眼前這位老者拿下。

    “我已經算到你來的目的，所以不必多說。”老者稍稍抬了抬手，示意他無需多言。

    李天成抿了抿乾澀的唇瓣，原本在腦海裏組織好的語言，這會卻一點都看不上用場。

    這讓他難免感到手足無措。

    他稍稍定了定神，爲了掩飾自己有些緊張的小情緒，伸手端起放在旁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既然您知道我前來的目的，不知道您是否有想法跟我一起下山？”他稍稍清了清嗓子，想把話題重點放在創辦私塾上。

    “太子殿下，聽聞殿下是被皇上驅趕到了涼州，外界聲稱殿下是廢物太子，不知道殿下作何感想？”老者眉眼裏含著笑意，好似半開玩笑地詢問。

    李天成微微一怔，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隨即低垂著眼，輕笑一聲。

    “您說笑了，外界對我的看法我從不在意，因為我知道我是怎樣的人，而我身邊的人也同樣瞭解我。至於老百姓怎麼認為，應該交給時間來恆定。”

    “哦？那殿下，您認為身為一位太子，覺得該如何治理天下呢？”老者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似乎非常期待的回答。

    李天成細細斟酌一番，隨後措辭比較嚴謹地迴應：“憂天下之憂而憂，樂天下之樂而樂。我之所以想要辦免費的私塾，就是希望老百姓能夠接受好的教育，懂得知識涵養，提高了個人素質才能鑄造一個文明的國家，也是為國家培養人才的一個方法。”

    “您應該知道，您在外頭可是名聲大噪，是一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我相信只要您能夠幫我一臂之力，絕對會有成功的那一天。”

    李天成態度十分誠懇，他是由衷的希望眼前這位老者能夠成為同一條船上的人。

    又或者，成為惜惜相惜的好朋友。

    “光嘴皮子上說說誰都可以，希望殿下能真的付出行動，而不要到最後是紙上談兵。”老者一字一句地說著，對於李天成的信任度，可想而知。

    “也許您有所不知，自從我被貶到涼州之後，我在當地開始教育試點，首先就是辦了一個圖書館，讓更多老百姓接受文化的薰陶，也讓許多讀書人有了可以自學的地方。”

    一提起自己的榮耀，李天成立馬眉飛色舞，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喜悅。

    老者笑了笑：“看來老朽是小瞧殿下了，您方纔談吐不俗，想法先進，有天下之主的風範啊。”

    他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抬手下意識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鬍鬚。

    “其實我本不想入世，只不過是天註定，我必然要走上這條路，那就應該好好去做罷了。”李天成謙虛地迴應，舉手投足之間沒有一絲高傲。

    “如果當今皇上知道您有這樣思想，遲早有一日，您可以重回京城。”老者最初對李天成的印象，僅僅停留在表面，所以在此之前他並不打算與李天成見面。

    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兒成爲了一個小插曲，恐怕這個時候他不可能會主動召見李天成。

    “如果您希望看到我鑄造更多的人才，那就跟我合作，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李天成試圖繼續說服老者，他可沒有忘記之前門童曾經跟他說過的話。

    既然老者對他刮目相看，那一定是有要合作苗頭，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放棄任何一絲，可以抓住機會。

    “果然，人不應該僅限於對他人表面的印象而否定了這個人。”老者悠悠地嘆了口氣，隨後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眼神堅定地望著李天成。

    “我可以幫助殿下在教育這方面做一份貢獻，同時，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打天下！”

    最後三個字，老者刻意咬重讀音，希望李天成能夠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李天成聽完老者這一番話，內心大為震驚。

    起初他只是單純地以為，老者能夠成為他教育上的一個不可或缺的底牌。

    現在他總算知道，眼前這位老人的作用不單單侷限於教育，也可以成為政治上出謀劃策的軍師。

    “既然您有這個意願，那我恭敬不如從命。”李天成主動向老者雙手抱拳，這次秘密交談，讓他重新認識了眼前這位老人。

    可想而知，遇到一個志同道德的伯樂，有多麼地重要。

    “那我們算是合作愉快？”老者如今講話的語氣，沒有之前那麼地沉重，他低低一笑，沙啞的嗓音都清亮了不少。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李天成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提起之前那位師姐。

    “在門口的時候聽到那位師姐跟您的關係，所以冒昧想問一句。”

    老者一聽到李天成提起自己的女兒，表情微變，就連喝茶動作都頓了頓。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現在恐怕不單單隻有你知道了吧。”老者聽門童提起李天成，此次前來還帶著兩位朋友。

    這件事情，那兩位也應該清楚。

    “我不是有意冒犯，只不過是有點好奇…不過你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也可以沒必要回答我。”李天成話鋒一轉，思前想後，還是想給老者一個臺階下。

    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如果不想搬到檯面上來講，他也沒有要強求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者的臉色，生怕會惹對方不高興。

    “沒事，這都是陳年老事了。你若是提起，我也沒再顧及的了。”

    老者緩緩搖了搖頭，並不是很牴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