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靈分析馬豔豔再笨也不至於聽不懂話，應該不是聽錯了，莫非是馬姑姑不願意嫁給鎮南侯，又怕馬豔豔不依，所以騙她的？

    “爹，我覺得這事得分兩方面想。馬姑姑如今是住在她哥哥家，馬豔豔已經十二歲了，馬上就要相看人家談婚論嫁了，本來她就那麼笨了，萬一再被人家嫌棄她住在舅舅家，沒人要娶她怎麼辦？

    再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水如今又流回孃家了，她哥嫂不說，侄兒侄女也不說，那些下人呢？外頭那些女人呢？哪裏還沒幾個碎嘴愛嚼舌根的人？馬姑姑那麼要強的人，總被人揹後議論，她心裏能好受？

    您也說馬姑姑才三十歲，少說還有三十年要活，難道就這樣一直寄人籬下？再嫁的話又去哪裏找爹您這樣體貼又寬厚的男人？

    馬姑姑嫁到咱們家來，您待馬豔豔自然是視如己出，將來也會為她在婆家人面前撐腰，免去了馬姑姑的後顧之憂。二來我和哥哥的心性您難道還信不過？就算將來您真的比馬姑姑早走一步，我和哥哥也會盡心盡力的孝敬她的。

    您信我的話，這事不能再拖了，必須儘快做一個了斷，成與不成的總得給自已一個交代。如果您不好找馬姑姑當面去問的話，我幫您說去，再這樣不明不白的拖著，我都快被你們急出病來了。”

    鎮南侯糾結了半天，決定這種事還是得自已解決，沒有讓閨女給當爹的說親的道理，於是晚飯也沒顧上吃，又騎馬往馬統領家去了。

    柳元靈這裏擔心得坐臥不安，生怕鎮南侯嘴笨把好好的親事弄砸了，又擔心馬姑姑對鎮南侯沒那個意思，鎮南侯受不住打擊會出點什麼事，已經快入夜了，真出了什麼事都沒處找人去。

    就這樣在書房裏提心吊膽的等到了二更起，才把鎮南侯盼回來，一見面就急著問道：“爹，馬姑姑同意了沒有？”

    鎮南侯的老臉一紅，下意識躲開了柳元靈的視線，輕輕點了點頭：“嗯，這麼晚了你先回去吧，訂親的事明天再商量。不對，這事你就別管了，哪有姑娘家家參和長輩親事的道理。

    唉，也怪我當年一直在邊城，顧不上教導你，才養成你這樣任性膽大的性子，以後讓你馬姑姑好好教你吧。”

    這意思是談成了？柳元靈又驚又喜地不知如何是好，又跟鎮南侯囉嗦了好一會兒親事要如何大辦的話，才離開書房坐著小轎回玲瓏閣去。

    鎮南侯年近半百又再次娶親，娶的還是皇上最信任的馬統領的妹妹，這個訊息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連皇上都聽說了，特意把鎮南侯叫進宮裏去回話。

    並且口諭裡還說讓鎮南侯把柳元靈帶進宮去見見，柳元靈小時候倒是經常進宮，過年過節的直接就住在太后的宮裏，只是後來鎮南侯調回京城了，柳元靈便不願意再進宮應付那些女人，便以年紀大了要在家裏學規矩為由，拒絕了每次的宮宴，只是太后相召纔會進宮呆一會兒。後來太后過世，柳元靈還進宮守了四十九天的靈，算是還了太后對她的疼愛之情。

    算起來已經有四、五年沒有再以女子的身份進宮了。

    鎮南侯問柳元靈去不去，柳元靈想著可以跟婉貴妃見上一面，便同意跟他一起去。路上跟鎮南侯同坐一車，悄聲問他：“爹，之前我讓您探探婉貴妃的口風，願不願認六殿下做養子，她可有說了什麼？”

    鎮南侯搖了搖頭，“內外有別哪裏是那麼容易接觸到婉貴妃的？原本想趁著年後宮宴的機會想想辦法，沒想到出了淑貴妃的事，宮宴也沒辦，所以還沒找到機會。

    你今天進宮不要心急，能問則問，不能問的話，以後總還是能找到機會的。要緊的是保護好自已，別讓人看出你女扮男裝的事。

    而且因為淑貴妃突然喪命，和六皇子立功歸來，朝中的風向也稍有變化，目前倒是還沒有誰表現出對六皇子的青睞，不過之前四皇子一邊的人，已經有些幾個開始動搖了，畢竟皇上這麼多年對七皇子的疼愛可不比對四皇子少啊。”

    柳元靈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說到底四皇子背後最大的助力是郭家，而郭家根基太淺，完全就是靠著淑貴妃才能得到皇上的厚待，說白了就是個爆發戶，而且郭氏子弟中又沒什麼特別出色的人物，反而個個囂張跋扈，驕奢淫逸是佔全了的。

    如今淑貴妃沒了，郭家的聖寵還能維持多久，還是個未知數，那麼四皇子等於是在朝中無依無靠。而七皇子的生母雖然不在了，外祖家卻是遼東一大最大的商戶，但凡皮草、藥材、珠場等等賺錢的生意，就沒有他們不做的。

    別說商戶地位低，那是小商小戶，真做到了談笑間就能動搖一地的根本的大商賈，當地官府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們，不然當初皇上怎麼肯納一個商戶之女為妃，並且還著實寵幸了好幾年，後來還對七皇子寵愛有加呢？

    據不確切訊息說，遼東李家每年給皇上私下裏的孝敬，起碼有五百萬兩銀子。這麼一大筆銀子，足夠對柔然發兵個三、四回了。

    有這樣財大氣粗又會做人的外祖家撐腰，七皇子並非沒有成為太子的機會。所以大臣們的猶豫也就情有可原了。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皇宮門口，皇上身邊的王德順已經帶著兩頂小轎在門內久等。一見鎮南侯和柳元靈的麵，便滿臉是笑的上來問好：“給侯爺請安，給小姐問好。可是有些年頭沒見著小姐了，出落得可真是好看。唉，奴婢記得太后娘娘還在的時候，小姐倒是常往宮裏來，還賞過奴婢一個親手繡的大紅底子繡小鴨子戲水的荷包呢，奴婢到現在都還留著，輕易都不捨得戴。”

    柳元靈不由得尷尬起來，當年她送給王德順的，分明就是鴛鴦戲水荷包，纔不是小鴨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