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靈揹着手慢慢悠悠在翠紅樓附近的兩條街轉悠了兩圈，含笑淡然從容的拒絕了若干在各自門前招徠客人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最後終於被翠紅樓門前的女子勾著胳膊拖了進去。

    幾條街上幾乎都是類似的場所，競爭自然格外激烈，相對來說翠紅樓只能算得上中等以上，“成功拿下”柳元靈的女子眼看著她熟練從容的拒絕了好幾家，沒想到最後卻被自已得了手，不由得又驚又喜，態度也格外熱情。

    “哎喲公子，您往這邊走，一看您這樣風流倜儻的模樣，就知道您是慣常光顧風月場中的老手了，能看中我們這種小店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啊。”

    女子捏著嗓子嬌嬌滴滴的偎在柳元靈身邊，大冷的天衣服領口開得低低的，露出胸前一大片嫩白，有意無意的直往柳元靈胳膊上蹭。

    柳元靈只覺得好笑無比，抬手捏了那女子的臉頰一把，“你叫什麼名字，我瞧著你倒有趣得緊。”

    在門口招徠客人的，往往都是年紀較大，或者容貌上略次一等的女子，能被客人看中的可能性極低，大多是賺些提成錢。

    那女子見柳元靈年紀小又生得俊美，猜測她肯定是看不上自已這種檔次的，沒想到她卻主動問自已的名字，還誇她有趣，心跳都不由自主狂熱了幾分，“奴家賤名桂枝，汙了公子的耳朵了，實在是該打該打。”胸口卻更加賣力的往柳元靈胳膊上蹭了又蹭。

    柳元靈從荷包裡隨手拈出塊碎銀，按進桂枝的手心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名字哪有什麼好不好的，關鍵是人品、性情好，去吧，幫我把紅櫻叫來唱支小曲給我聽聽。”

    桂枝還以為自已有幸得到年輕公子的喜愛，至少能在姐妹中間顯擺好幾天，沒想到柳元靈前腳剛誇完她，轉臉就要喊別人來，不覺有些失望。

    不過這個圈子裏一向現實得很，桂枝也習慣了，再說柳元靈給她的打賞少說也有二兩銀子，比她拉一個客人進來消費的提成可高出了不少，心裏那點小失望也就散了。

    “唉，奴家還以為公子能看顧奴家一回，沒想到也是個小色胚。”桂枝半嗔半怨地嘟著嘴朝柳元靈撒嬌，依舊親親熱熱的挽著她不放手，“可惜今兒公子卻失望了，紅櫻有客了，是京城一位財主老爺，這個月已經連著找紅櫻三回了，每回賞錢都不少。”

    京城來的財主老爺，出手又闊綽，所以就算自已長了張好臉，能迷得住紅櫻，老鴇也不會允許紅櫻得罪金主。

    柳元靈秒懂了桂枝的暗示，心裏倒是真對她生出了幾分興趣，停下腳步轉頭細細打量了桂枝兩眼，“你這幾句話聽著沒什麼，細想卻覺得大有深意，既表達了拒絕我找紅櫻的意思，又說明了紅櫻的無奈，實在是高明得很。是你們這些的女子都要從小學著如此說話，還是你腦子比別人靈透，所以說話也格外好聽？”

    桂枝莫名感覺到臉上發熱，長年在這風月場中打滾的人，竟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忸怩的說：“哪有公子說的那樣好，不過是吃的虧多了，不想因為幾句話惹得客官不高興就是了。在我們這種地方，客官愛你，你便是掌心裏的明珠，任你是冷也好熱也罷，都恨不得把你含在嘴裏。客官不愛你了，你便是路上的土坷垃，一腳踢開都嫌髒了鞋子。

    奴家生的不美又笨拙，學不會那些詩啊曲啊琴啊棋啊的，只求能平平安安的服侍好客官，多存些銀子，將來老了不至於餓死街頭就是了。”

    柳元靈含笑點點頭沒再繼續問桂枝的事，想了想讓她給自已找了個包間，然後提出要見老鴇。

    老鴇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穿戴極為華麗，臉上的妝容有點用力過猛，看著整個人就降了一個檔次。

    進到包間殷殷勤勤的對柳元靈噓寒問暖添酒添菜，但是聽到柳元靈提出要見見紅櫻，臉上立馬與有榮焉地說：“不敢欺瞞公子，一位京城裏的財主老爺五日前就訂要今日要來聽紅櫻彈曲了，我們這樣的人家開門做生意，哪敢做出不守信用的事，您說是不是？”

    柳元靈從荷包裡抽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慢慢放到桌子上，託著臉目光平和地看著老鴇，“方纔桂枝跟我說了，紅櫻今日沒空，所以我才請媽媽過來商量一下。

    我只想跟紅櫻說幾句話，用不了一刻鐘的時間，媽媽可能安排一下？如果不能的話，半年之內我都沒空再過來了。”

    老鴇一見百兩銀子放在眼前，眼睛立馬亮了，笑容格外親熱地往柳元靈身邊湊了兩步，諂媚地說：“公子可真夠低調的，有這樣的實力竟然現在才顯出來。如果只是說幾句話的話，我倒是能儘量周旋，不過只能說幾句話，奴家實在是不敢得罪了客人，還請公子體諒。”

    柳元靈半倚在憑几上隨意點點頭，拈起酒杯聞了聞，然後又放了下去。聽說這種地方的酒水裏多會放一些助興的東西，她可不想爲了滿足自已的好奇心，讓自已落到不利的境地。

    一個人在包間裡呆著無聊，柳元靈打發小丫環把桂枝叫了來，又點了幾樣好菜好茶，讓她坐在下首隻管吃喝，偶爾閒聊幾句權當是解悶。

    桂枝從業也有五、六年了，還從來沒有客人單獨點了她坐陪，而且還不拘束著她吃喝，扒著碗裡的飯突然就熱淚盈了。

    扯著帕子抹眼淚，邊吸著鼻子說：“奴家能有這麼一回，這輩子也算值了。”

    柳元靈覺得桂枝還真挺有意思的，不由得好笑地睇了她一眼，把面前一道虎皮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不過是一頓飯，哪裏就值得你這樣？如果我說我要替你贖身，你不是得樂瘋了？”

    桂枝嬌嗔的白了柳元靈一眼，又低頭大口大口吃菜，吃完了打著飽嗝癱坐在地上，咬著嘴唇盯著柳元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