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小姑娘,深得歡心
憶其往昔,那個玉雪可愛,白白軟軟,像個糯米糰子似的小丫頭的臉就浮現在眼前,僅僅只是回憶著,已叫太后的心都化了,餘剩歡喜。
“後來靈玉時常帶她進宮,哀家也算是看著這丫頭一點一點長大的。還記得她剛牙牙學語時,只會叫爹爹,娘娘,連祖母的都還不會叫,可一見了哀家,旁人教她叫皇后娘娘,她卻不肯叫,一張口叫了個‘老祖宗’,把我們大家都驚壞了。”
太后說起這事來仍不住笑。
蘇嬤嬤是太后的陪嫁,跟在身邊伺候了大半輩子,太后說的這些她也都知道,許多事情也都曾親眼目睹。
她還記得,那聲“老祖宗”叫出來時所有人都震驚壞了,閻夫人也就是世安郡主的母親,嚇得趕緊去捂女兒的嘴,驚慌失措的解釋只是孩子有口無心罷了。
而叫出這個稱呼時先皇也在,聞了卻不惱,還打趣說皇后年輕貌美就先有了一個可愛的孫女,日後定然本支百世,福澤綿長。
一句話令所有人的都鬆了一口氣,太后彼時本就只是震撼一個小小女娃連祖母都尚且不會叫,就已經會叫“老祖宗”了,不僅不生氣,反應過來後心裡還歡喜得很,越發瞧得小丫頭可愛了。
有宮人奉了香茗上來,太后端起茶盞淺抿一口:“想當初忠武侯還沒有出事的時候,哀家就想著,這麼可愛的閨女,又跟哀家貼心,將來等她長大了,該嫁人的時候,哀家就去陛下那裏為她討個恩典,封作郡君也好,縣主也好,合該給她一個正兒八經的尊貴身份。也好讓未來的夫家知道,她的背後不止有將軍府撐腰,還有皇家給她做主,但凡誰敢欺負了去,定要他們好看。”
光是想想太后已經有些生氣,如今幼僖也不小了,去年過了及笈,這兩年也該為她議親來。這還沒怎麼着,只是這麼順勢一想,她就已經心疼得不行。
千寵萬寵,放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一想到來日要嫁到別人家,再不能這樣日日見面了,太后心頭就一陣犯苦,渾然不是個滋味。
蘇嬤嬤最是瞭解太后的,知道太后定然是想到了世安郡主的親事,當下忙安撫:“太后想想,如今郡主長得窈窕可人,不止有陛下親封的誥命在,就只是憑著是養在太后身邊的姑娘這一點,誰又能夠欺負了去?”
太后聞言哼了哼:“誰敢欺負我僖兒,哀家扒了他的皮!”
蘇嬤嬤一笑,道:“郡主聰明伶俐,活潑可人,未來郡馬疼惜都來不及,又怎會欺負郡主。何況將來太后也是要為郡主把關的,定要挑個人中龍鳳才行,那些個平凡無奇的,也配不上咱們郡主啊。”
“那是自然。”提起這一點,太后毫不猶疑,“僖兒的婚事哀家自然是要千挑萬選,為她找一個才貌雙全,體貼用心,待她極好的丈夫。來日等她出嫁了,哀家也要為她置辦鳳冠霞帔,十里紅妝,風風光光的讓她從宮裏出嫁,看誰敢欺負了她去。”
對於這一點,蘇嬤嬤倒是從來沒有懷疑過,幾個公主大抵都比不上這個從小養在太后身邊的姑娘來得讓太后心疼。
不過提起郡主未來的夫婿,蘇嬤嬤略沉默一瞬,倒是憶起來一些蛛絲馬跡:“太后說這話倒是提醒了奴婢,奴婢倒是覺著二公子……”
“老祖宗!”
蘇嬤嬤的話被橫生截斷,幼僖清揚喚著太后,窈窕身姿翩然間從殿外進得內殿。彼時她已換了身粉色宮裝,梳了個雙平髻,簪以珍珠釵,配著與衣裳同色的綢帶,簡潔靈動,活潑可愛。
蘇嬤嬤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攙著太后站了起來。
幼僖自然地走過來攙著太后的另一隻手臂,巧笑著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老祖宗,僖兒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太后忍俊不禁,一指頭輕輕點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好。”復又對著宮人吩咐,“命人傳膳吧。”
“是。”
膳桌置在了花廳,一道道精緻的菜餚被端上來,色香味俱全,加上用心點綴,或鳳翱九天,或鯉魚入門,倒不像是吃的,更像是一盤盤栩栩如生的畫。
太后執了銀筷,夾了一片魚肉放進幼僖面前的碟中:“這道五香鱖魚是你最喜歡的,知道你今日要回來,我特意讓小廚房做的。”
“謝謝老祖宗。”幼僖甜甜應了,夾起來嚐了一口,仍舊是從前的味道,沾著湯汁,鮮嫩無比。
幼僖目光自桌上一掃,也夾了個珍珠魚丸放進太后的碗碟裡,太后高興得合不攏嘴,眼角彎彎,這笑容就沒有褪下過。
這時太后突然想起來:“聽說這次狩獵,寧王受傷了?”
幼僖嚥下一小塊魚肉,點了點頭:“是啊,從馬上墜了下來,折了腿,估計得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康復了。”
“會留下病根嗎?”太后臉色難看下來,眼有擔心。
幼僖只好照實說:“我問過太醫了,太醫說寧王年幼,根骨沒有長好,但好在及時有人給正了骨,好好將養,應該不成問題。”
皇家最重子嗣,寧王年幼,且不是中宮所出,小小年紀就被景文帝封了王遣到了偏遠的涼州,可見是很不得陛下歡心。要是好好的長大,來日勵精圖治,治理好一方封地,做個閒散王爺也是好的。
可偏偏這麼不巧,一摔就摔傷了腿,要是留下了什麼病根,不能騎馬射箭倒是小的,若是不良於行,想要在封地立足都不是一件易事。
不受寵還有腿疾的王爺,若是不能幹出一番成就,底下人多半都會不服。來日新皇即位,若是個良善的,大概日子過得也不會太差,可偏偏……太子卻並不是個好相與的。
思及此,幼僖也漸漸沒有了胃口,索性擱下了筷子,雙臂枕著梨花木桌,不由得嘆了口氣。
太后心不在焉的小口喝著碗中的湯,忽然似想到了什麼,抬頭看著幼僖,問:“那寧王此刻被安置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