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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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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苦累操練,用心點撥

    時值正午,陽光正烈,火辣辣的光芒照在人的身上,汗流浹背之餘不免牽出心頭一陣煩躁。

    幼僖頂著烈日穿過貴人們所宿的營帳,又在侍衛營中轉了大半天,還是聽著整頓將士的聲音尋過去,這纔在離侍衛營稍遠一些的草地上看見了裴子緒的身影。

    向來是侍衛營離貴人們的營帳不算遠,在此操練空打攪了各貴人,何況那處地方已建了營帳,餘留的地方已經不大了。

    彼時他正在操練士兵,又高聲交待著些什麼,看見幼僖過來,也只是打了個手勢讓她稍等,跟著又轉過頭繼續操練,嚴肅認真的模樣跟平常的憨憨傻大個兒可是大相徑庭。

    幼僖只好先找個地方等待,日頭正盛,目光睃巡一週,纔在烈日炎炎下找了棵大樹庇廕。

    此時正是炎熱的夏季,樹下蚊蟲頗多,就算樹梢能勉強遮一遮頭頂的豔陽,可這蚊蟲時不時的騷擾還是叫人心煩意亂。

    等了不知多久,幼僖從一開始不斷的揮手扇著蚊子,到後來索性搬來一個石頭,什麼也不管了,就坐在樹下打起了瞌睡。

    裴子緒將將士解散開急忙朝樹下跑了過來,一上午頂著豔陽操練早已經汗流浹背,身上的汗水浸溼了裏衣,汗珠子順著盔甲間的縫隙一路淌下來。

    幼僖雙手托腮睡得並不安穩,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不斷點著,擋不住睏意襲來,可又無法安然入睡,很是煎熬。

    “表妹!”

    有道聲音及近,幼僖腦袋一歪甦醒了過來,看著大步走過來的裴子緒,站起身抻了個腰。

    裴子緒只在樹梢遮蔽的陰涼外便站定了腳步,隔著不遠的距離,滿額頭的汗珠滴滴答答地向下淌:“這大熱天的你怎麼過來了?”

    幼僖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當然是有事找你纔過來了。不過這大熱天的也在外頭操練,你們難道就不怕中暑麼?”

    “其實也不算操練,就是陛下已經下了旨意明日就要拔營回城,我得事先安排將士們做好分內事,還有勘察回城的路線,做好一路的防禦,稍後我還得去跟謝大人商議一些具體事宜。”

    裴子緒一口氣將事情說完,已經有些微微氣喘,一抹陽光自樹梢枝丫間的縫隙中落到他的頭頂上,映得滿額頭的汗珠晶瑩剔透。

    幼僖抬頭望了一眼,又極快速地將頭撇開,再看向裴子緒:“你怎麼不進來說話,頂著陽光,你也不嫌熱?”

    裴子緒垂頭掃了眼幾乎在淌水的盔甲,嘿嘿笑了聲:“天氣熱,我這一身的汗水味怕薰著你。”

    幼僖無奈的抿了抿唇,上前拉住他的手將他拽了進來,又取出袖間的錦帕,微微墊起了腳,伸長了手臂給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你看你傻里傻氣的樣子,你是我表哥,親的,難道我還會嫌棄你不成?”

    裴子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不好一直讓她踮著腳給自己擦汗,便伸手將錦帕接了過來:“還是我自己來吧。”

    幼僖也不固執,順勢將錦帕遞給了他,可看著他這副模樣,也忍不住叨叨:“這大熱的天,你還是應該注意些,倘若中暑了可怎麼辦?”

    “誒,不礙事。”裴子緒不在意的一笑,“以前在軍中的時候,那是什麼場面沒有見過?現在只是曬曬太陽,又不是讓打著赤膊,頂著豔陽在空地上操練,也沒有揹着沙袋滿山裏的跑,也沒有在寒冬的天兒穿著單衣,還拿著刀槍棒錘互相比武。你都不知道,這跟那些比起來,已經很輕鬆了。”

    聽著他狀似無所謂的語氣,幼僖只覺得心頭一陣發酸。

    裴家本是幾代的書香大儒世家,裴家兒郎自來都是文臣一路,本來一直給裴子緒的期許便是走上仕途,豈料事與願違。可聽他那些話,想必離開家從軍的那幾年,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擦汗的錦帕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溼,用是不能再用了,裴子緒仍舊好好的疊起來:“這帕子等我洗乾淨了再還給你啊。”

    幼僖回過神:“不用了,你要是想用,就洗乾淨了留著用吧,不然丟了也可以。”

    裴子緒想了想,便也應了,將溼濡的帕子疊好,收進了盔甲的隔層裡。

    他忽道:“對了,你還沒說來找我是做什麼。”

    等了許久,又說了些不相干的話,幼僖險些將正事給忘了。

    她左右觀察了四周,見四下並無耳目,才走近兩步,細語道:“寧王出事的事情,表哥應該知道吧?”

    “知道啊,寧王擅自騎馬入林,結果墜馬受傷。”裴子緒淡淡說著,但見幼僖臉色不對,“你忽然問這個做什麼?”

    “你真的覺得這件事,只是意外?”幼僖微微仰頭凝視著他,態度嚴肅,不似玩笑。

    裴子緒本欲張口就回應,臨了那聲“是”卻被生生的堵在了喉嚨間,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他仔細的端詳著幼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難道不是?”

    幼僖淺淺一嘆:“寧王出事的訊息傳回來時我就覺得奇怪,後來和樂天一起去寧王的帳中探望,我有意的問了一句,可你知道寧王是如何回答我的麼?”

    裴子緒誠實地搖了搖頭。

    “寧王說,是他身邊的那個侍衛告訴他,如果他能親自騎馬入林打了雉雞回來獻給陛下,陛下定然會龍顏大悅,說不定還會感念其孝義至誠,而心軟將他留在上京城。”幼僖撥出一口氣,緩緩道,“寧王年幼,尚不知人心之險惡,天真的以為這樣就能使自己留在上京城,留在陛下的身邊。殊不知,卻一朝誤信奸人,險些成了他人的棋下亡魂。”

    來時的路上幼僖就已經想明白了,裴子緒空有一腔豪雲壯志,但未經陰謀詭計之蹉跎,想法到底還是簡單了些。她怕說得不夠清楚,他會聽不明白,也正好透過這事讓他長長教訓,畢竟朝堂不是軍中,並不單一。

    更何況,誰又曉得侍衛司中並無居心叵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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