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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絞殺侍衛,太子發難

    蕭元暨支吾了半天也沒憋出來一個字,反倒是樂天沒有了耐性:“蕭元暨,你故意的吧,說不說?”

    蕭元暨抬頭看了眼皇姐,知道瞞不住,只好道:“昨日父皇明說不讓我進林子裡狩獵,我雖然技癢,但也沒敢違抗父皇的命令。但後來袁術說林子裡有雉雞,如果我能獵來給父皇烤肉,父皇肯定高興。說不定……說不定還能留我多住幾日……”

    說著說著,蕭元暨已經垂下了頭,後半句幾若蚊吟。

    幼僖心頭一慟,忽然就明白了他為何會這麼做。

    上個月寧王纔剛過十歲的生辰,而生辰之際至親均不在身邊,一個人孤零零的遠在涼州。每逢佳節倍思親,更遑論一年一次的生辰,肯定是希望至親都能陪在自己身邊一起度過,共享天倫。

    往回推算,蕭元暨封寧王遠赴封地涼州時也不過才六七歲的模樣,那麼小的孩子,本該是圍繞父母膝下承歡的年紀,卻被一旨詔書遣去了千里之外。

    她還記得,當時陪著樂天送蕭元暨上馬車時,在宮門口,他抱著皇姐哭得泣不成聲,口口聲聲喊著不要離開家,離開父皇,離開姐姐,哭得險些沒暈厥過去。

    可是後來縱使再如何哭泣,仍舊被長史抱上了馬車,隨即揚長而去,遠離了這座生養他的皇城。

    幼僖憐憫他,心思沉下的同時,一絲清明驟然滑過。

    她背脊一僵,倏然明白過來,急問:“那個袁術是誰?”

    蕭元暨抬起頭,小臉上還掛著兩行未乾的淚痕:“是我身邊的一個侍衛,跟了我已經很久了。”

    “他人呢?”

    蕭元暨愣住,他也是被送回自己的營帳後才醒過來的,除了那群太醫,見到的只有她們,旁人概是不知。

    樂天懵懂,還是珍珠反應過來:“會不會在大帳那邊?”

    跟丟寧王,致使寧王墜馬受傷,侍奉的護衛全部有責。對了,既然不在寧王的營帳外守著,那就一定在大帳,在等著景文帝的處置。

    不好!

    幼僖面色一凜,提步就要往外走。

    樂天不明所以,喚住她:“幼僖,你去哪兒?”

    “照顧好寧王,我去去就來。”

    話音已經縹緲,人早已出了營帳。

    幼僖亟步往大帳去,思緒亂如麻,混沌的腦海裏剝絲抽繭一般找出了一點線索。那線索縹緲虛幻,她嘗試去抓住,嘗試著破開混沌找到背後的清明,卻總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她思考的方向。

    而如今她找到了。

    是袁術,是那個慫恿寧王騎馬入林的侍衛。

    雉雞並不難獵,他們一行人中總有人會獵到雉雞,這種事情再如何也輪不到一個皇子去做。而且不過才十歲的小孩子,就算是想要哄得父皇高興,可那麼年幼的他怕是連馬背都極難翻得上去,作為貼身護衛的人,不知保護寧王,還刻意慫恿,其心可異。

    如今她已經斷定寧王墜馬受傷一事定然有蹊蹺,但想要知道這背後究竟是不是蓄意暗害,袁術是個關鍵。

    眼下失職的侍衛都在大帳外跪著,景文帝的處置還沒有下發,一定有機會,一定還有機會。幼僖如此想著。

    她疾步匆匆地往大帳去,唯恐晚了一步,索性放開了向前跑。可等到氣喘吁吁跑到大帳前時,外頭早已經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內侍梁全見幼僖跑過來,臉上盡是焦急之色,目光空洞的望著地面不知在瞧些什麼,不免有些擔心。

    “郡主怎麼過來了?”

    幼僖氣息急促,定定的望著地面,似要極力看出些什麼:“這裏的人呢?”

    “什麼人?”梁全一時沒能明白她的意思。

    幼僖微微喘著,指著面前一方空地:“寧王的侍衛,他們不是跪在這裏麼,人呢?”

    梁全想起來,隨即輕描淡寫的一笑:“他們護衛不力,有瀆職之罪,陛下下了命令,已經絞殺了。”

    “絞殺”二字在耳邊盤旋,幼僖腦中一陣眩暈,險些跌倒。

    梁全擔心的扶了她一把:“郡主你沒事吧?”

    幼僖蒼白著臉,緩緩搖頭。

    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許是外頭的動靜太大,聲音傳到了大帳中,有人挑開帳簾,卻是一個方纔才進去奉茶的小內侍。

    內侍邁著小步匆匆行至幼僖面前,彎腰深揖道:“見過郡主,陛下召見。”

    幼僖渾身一怔,隨即深深吸納幾口氣,待將思緒平復,才提步入了大帳。

    她低首垂眸,行至御座前頓足,盈盈一拜:“臣女幼僖,拜見陛下。”

    “免禮。”

    “謝陛下。”

    幼僖抬起頭,這才注意到周遭。

    整個大帳內除了景文帝,寧相,秦陸白和雲舒,便是太子和諸位王爺也都到了。

    此刻眾人的目光皆齊齊落在她的身上,打量的有之,疑惑的有之,看好戲的有之,擔心的亦有之。

    幼僖坦然站著,只聽上首開口問:“幼僖,你怎麼來了?”

    進來前已打好了腹稿,這個問題尚在意料之中。

    幼僖從容道:“回陛下,寧王殿下已經醒了,五公主正在照顧,恐陛下擔心,特讓臣女來給陛下稟報一聲。”

    景文帝臉色稍緩,並未生疑。

    太子蕭元慎勾唇笑了笑:“若要稟報,遣個宮女來稟報就是了,怎勞煩郡主親自來一趟。”

    幼僖側目望去,蕭元慎眸光清寒,笑裏藏刀。

    簡單一句話拋過來,便又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幼僖的身上,活像是稟報是假,懷著別的目的纔是真。

    昨晚的事情還沒有過去,今日又刻意挑刺,幼僖的無名火又一下子被勾了起來,若目光能殺人,蕭元慎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然她卻面上半點兒怒氣不顯,彎了彎唇角,揚起淺淺一笑:“寧王墜馬傷及腿骨,雖然有太醫照料,但寧王畢竟年幼,此番肯定是嚇壞了。五公主得知幼弟受傷,此刻正在營中悉心照料,雖則誰來稟報都可以,但臣女卻覺得,由臣女親自來稟報,一來可以說得詳細一些,也避免了旁人說得不清不楚,空惹陛下擔心,二來也能為五公主和寧王殿下多一些姐弟團聚的機會。”

    蕭元慎啞然,冷眸盯著她。

    幼僖越發淡定從容:“臣女準備過來時,寧王殿下還對臣女說,之前昏迷未醒,叫幾位王爺空跑了一趟,等傷好了,還要和幾位皇兄一起騎馬射箭呢。”

    她笑意盈盈的朝蕭元慎睇去一眼,明眸微微眯起,笑意卻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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