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幼僖走向秦陸白,在他的攙扶下翻身上馬,二人同乘一騎走在前頭,其餘人則各有安排,均走在後頭不遠處跟隨。
秦陸白打馬前行,一路留意著幼僖的反應,見她神色懨懨,不知是因為太子要殺他們的事情憂愁,還是因為蕭元啟那番詰問的話讓她難受。再不然,難道是因為蕭元羨?
秦陸白一路都有疑問,但是見幼僖情緒不高,便也一直憋著沒問,只默默馭馬前行。
幼僖則坐在前頭,神思飄離,好一會才從冷風中回過神,下意識攏了攏衣襟。
溫熱的氣息撲撒在耳後,幼僖身子一僵,只聽著秦陸白溫聲問:“是不是很冷?”
幼僖趕緊搖頭,唯恐他再問,便趕緊轉了話題:“你有沒有覺得周王殿下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嗯?”秦陸白不解,“為何突然這麼說?”
幼僖想了想:“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具體的,只是有種感覺,覺得周王殿下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這種感覺來得突然,就連什麼時候突然有了這種感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倘若真要追尋找起來,那麼,大概是前不久太子派刺客來殺她,千鈞一髮之際是阿大及時出現才救了她。
其實說起來,上次如果沒有阿大的出現,即便蕭元慎不是真的要取她的性命,但重傷一場估計是免不了。可就是這麼太過及時出現,才叫她意識到,原來自己一路都被人跟蹤監視,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竟然全無察覺。
或許是因為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以至於幼僖對這樣的舉動十分反感,自然而然的也就多想了一些。可這越往下想就越覺得不對勁,以至於現在懷疑越來越多,卻又在一時間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倒把她給憋得慌。
秦陸白經她提醒也仔細思考起來,不過他和周王的接觸並不多,打從一開始也沒什麼深刻的瞭解,不過只是一如外頭所傳那般,覺得他皇子中最溫厚良善之人罷了。
端看這些日子來他護著幼僖,其實打心眼兒裡秦陸白也是感激她的,但就怕所有的好都只是表現。畢竟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真要是別有用心,還真是防不勝防。
一時間思慮不出這個問題,秦陸白也不欲隨意摻言,轉而道:“其實剛纔豫王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太子既然已經想著要對我們痛下殺手,那麼這次不成,他一定還會再來一次。你放過他,他也未必會感念你的好,只怕會想著其他什麼法子來對付我們。”
這話不禁讓幼僖想到剛纔蕭元慎離開時落下的狠話,別說感念她的好了,只怕把她挫骨揚後的心都有。
“一個玉佩而已,不過是打著陛下的威嚴狐假虎威,難道還真奢望一個玉佩就能把太子怎麼樣嗎?”幼僖搖頭苦笑,“豫王想要搬倒太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有圍殺大臣,殘害手足這麼好的理由在,他自然希望把握住,從而把太子一舉拉下馬。我壞了他的事,他當然恨我。”
秦陸白想了想:“你應該也有你的考量吧。”
幼僖目視前方,任風吹亂額稍髮絲:“現在遠在江城境內,譚仁貴雖然被我們控制在手裏,但他私底下還有多少人馬,我們誰也不知道。本來還不太確定太子就是譚仁貴背後的人,可是剛纔鬧了這麼一出,真相已經浮出水面。”
“太子要殺我們滅口,應該不單單只是要保住譚仁貴,他固然重要,但還不至於讓太子冒這麼大的風險。”幼僖話語一頓,凝神細想,“我想,會不會是因為我們現在在查的案子,已經遠遠超過了預期所設想的那樣。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
如果只是貪汙受/賄,太子只需要捨棄譚仁貴這一枚棋子就能夠全身而退,如今卻爲了他不惜跟這麼多人撕破臉,那就說明,這背後一定還策劃了其他的什麼。
如果真是策劃了什麼,他們這樣跟太子作對,太子應該更不會放過這些人才對。
最緊要的是,他們這些人雖說頂著朝廷的官員和爵位,但無一兵一卒,就手底下那麼幾個人,真要是動起手,怕是會鬧得兩敗俱傷。
思及此,幼僖忽然擔心起來:“陸白,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總覺得之後會出現什麼讓我們始料未及的事情。”
秦陸白想了想,道:“你是擔心太子?”
幼僖點頭,確實有這種擔心。
秦陸白現下也迷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被侍衛架在馬背上的譚仁貴。或許要解開背後的秘密,還得從譚仁貴的身上入手。
幾人很快便駕馬回了城,卻沒去驛館,而是徑直去了府衙。
譚仁貴是江城的知府,現在又是災情剛剛得到緩解的時候,要是譚仁貴被抓的事情傳到了百姓的耳朵裡,不定還會引起多大的麻煩來。
思來想去,幾人便將譚仁貴帶去了府衙,由幼僖出面,亮出了景文帝給的龍佩。府衙中人就算不認識景文帝的貼身物,也知道龍紋並非普通人能夠擅用,便是身為太子的蕭元慎也只能用四爪蟒紋,否則便是僭越犯上之罪。
龍佩一出,府衙人盡皆聽命行事。
於是秦陸白先讓人將譚仁貴關進了牢房裏,守衛的兵卒卻一應撤下,換作了裴子緒的親信,著人嚴加看守。
幾人屏退左右,站在牢房外的院子裡說話。
裴子緒說:“這次帶來的人不多,如果將大部分的人都留在府衙裡看守,那驛館可用的人就少了。”
秦陸白知他擔心,便道:“可是譚仁貴現在是一切線索的源頭,他很重要,一定不能出事。”
“你是擔心太子沒能帶走譚仁貴,怕他吐露出對太子不利的訊息,所以會招致殺身之禍?”雲舒說著,也明白了他們的顧慮所在。
秦陸白點頭,不置可否。
他確實擔心這一點,但裴子緒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現在太子已經跟他們撕破了臉,要是爲了隱瞞罪責而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說來也不是全然沒有這個可能。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時,幼僖想了想,忽然提出了建議:“既然人手不夠用,為何不去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