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我就是玉芙蓉
幼僖風輕雲淡的說完這些話,卻見紀靈芝的臉色陡然一變,駭然不解道:“譚仁貴不是什麼好人,他這樣做是別有目的的,郡主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答應?”
“我知道啊。”幼僖放下手中杯子,閒閒凝望著她,“那又怎麼樣呢?”
紀靈芝頓時急了:“所以你不能跟他去,你會有危險的。”
幼僖倏然抬頭,滿面不解的盯著她,緩緩起身,逼著心虛的紀靈芝一步一步的回頭。
料到自己說錯了話,紀靈芝臉色陡然煞白,被迫著步步後退,直到撞上身後的櫃子,退無可退,纔不得不停了下來。
幼僖凝視她許久:“紀靈芝,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我……”紀靈芝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作答。
幼僖對她簡直失望透頂:“你知道譚仁貴有問題,卻不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你也明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你卻還執意隱瞞。紀靈芝,我三番兩次捨命救你,難道就不足以讓你信任我,跟我說實話嗎?”
紀靈芝咬著唇,目中盈盈聚淚。
幼僖搖搖頭:“我一腔熱忱,就算是個石頭也該捂熱了吧。紀靈芝,你到底是沒有心呢?還是有更大的算計在謀劃?”
此間發生的種種,已經讓幼僖對她再也沒有了忍耐,知道自己撬不開紀靈芝的嘴,她也不在她的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不欲在房間裡多待,幼僖轉身準備出門。
可這時候,一向保持沉默是金的紀靈芝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身後,情急之下拉住幼僖的裙襬,聲音悲切:“郡主,我……”
幼僖轉過身,卻見跪在地上的紀靈芝滿面淚痕。垂下頭,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眶裏掉出來,砸在冰涼的地面,暈開層層淚花。
幼僖並沒有扶她起來,只是冷眼看著她,越發瞧不明白了:“紀靈芝,我平心靜氣的問你,你不說實話,我也沒有對你怎麼樣。你現在忽然又跪我,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想要做什麼呢?”
紀靈芝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哽咽道:“我、我其實不是紀珩的妹妹,不是紀靈芝,我是凝煙臺的……玉芙蓉。”
幼僖早已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聽她親口承認了,也並沒有多少的意外。
玉芙蓉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一個多月前,紀大人神色慌張地來凝煙臺找我,說他即將大禍臨頭,要往上京告御狀,但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他,定然會派殺手伏擊。紀大人把一個盒子給了我,說讓我好好的保管。他說,若是他死在路上,朝廷知道後一定會派官員來江城調查案子,就讓我設法見到那位大人,然後把那個盒子交給他。”
幼僖聽後蹙眉,上前將她拉了起來:“你起來再說。”
玉芙蓉站起來,抹去臉上的淚水,正待要開口,卻被幼僖抬手打斷。
幼僖先將房門掩上,才拉著玉芙蓉進了內室,坐在美人榻上後,遞了塊絲絹過去,才問:“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一遍。”
玉芙蓉捏著絲絹將眼淚拭去,抽泣道:“其實我知道得並不是很多,紀大人雖然時不時會來凝煙臺找我,但對於政事上面的事情他都隻字不提。有時候即便高興了會衝口而出幾句話,但也很快就會將話題給岔過去,我也從來沒細問過。”
“而就在一個多月前,紀大人急匆匆地找到我,拉著我進了房間之後,不由分說地將一個盒子塞給了我。他說,這個盒子至關重要,甚至干係到整個江城的民生和未來,讓我一定要把盒子收好了,不能讓任何人拿去。”玉芙蓉調理了氣息,漸漸平靜下來,“後來紀大人說,他要啟程去上京,要去面見陛下。我再問他,他就什麼都不肯說了。”
幼僖靜靜聽著她說出這些話,打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玉芙蓉的臉上,忽然問她:“你跟紀珩……究竟是什麼關係?”
玉芙蓉羽睫覆下,驟然反應過來,慌張解釋:“我和紀大人之間清清白白,絕沒有任何骯髒關係。更何況,紀大人家中已有妻房……”
最後那句解釋得奇怪頗有幾分古怪,幼僖也沒往深處問去,只是道:“你和紀珩是怎麼認識的?他怎麼會那麼相信你,把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都交到你的手上?”
玉芙蓉不免嘆息:“我和紀大人初見,是在他剛上任不久,和譚仁貴一夥人一起來凝煙臺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是個清倌,賣藝不賣身。譚仁貴點名我去彈曲,我去了,期間有人對我動手動腳,紀大人為人很正直,不似旁人一般取笑,反而站出來替我解圍,還讓我趁機離開房間,免了他們的騷擾。”
“所以,你從那個時候就喜歡紀珩了?”幼僖問她。
玉芙蓉卻搖頭:“那時候我心有所屬,那個人是一個書生,家世平平,但有一腔快意抱負,對我也是一心一意。他為能來聽我一曲,不惜典當身上所有值錢物,只為能來凝煙臺看我一眼。”
提起從前往事,玉芙蓉不勝唏噓:“後來我看見了他,知道他的難處,我問,明明沒有銀子,為何還要來這銷金窟,他說,是因為我在這兒。”
玉芙蓉看向幼僖,強忍下去的淚水又捲土重來:“郡主,你生來高貴,一帆風順,從未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一切。當天之嬌女一朝淪為煙花女子,若不是怕連累家人,我早就投江自盡了,怎麼還會甘願在這種地方受盡屈辱。”
幼僖知道這當中的事情,按照律例,凡是流放的罪眷,若有自殺之意,經人發現就是罪加一等。不止自己,連同其他流放的族人也會一同受到嚴懲。
所以當玉芙蓉淪為青樓女子,想自盡,企圖用死亡來一了百了的時候,也不得不權衡再三。
幼僖能夠理解她這一點,卻不能贊同她說她一帆風順的話。
縱然如此,幼僖這時候也沒想過要辯解什麼,只耐心的聽她說下去。
“若換成幾年前,這樣的人我是斷斷看不上的。但後來我淪落風塵,一顆心靜若死水,卻忽然有個人成日對你噓寒問暖,為見你一面不惜傾家蕩產,恨不得將一顆心都挖出來捧在你的面前,哪有人會不心動呢。”玉芙蓉說著,眸中光彩逐漸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