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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我管他高不高興

    幼僖聞聲朝外頭望去,只見在一眾簇擁下,兩個身穿華服的人正闊步走來。

    當先一人臉上帶著戲謔之色,身上玉帶琅佩,盡顯風采,昂首擴胸,無不帶著張揚之色。

    正是豫王蕭元啟,而他身後落後一步的人,是周王蕭元羨。

    兩人前後進屋,對著太子拱手一揖。

    蕭元慎早在看見他們時,已經不動聲色地退開半步,拉開了和幼僖之間的距離。聽見那一聲“皇兄”,也只是反應極淡的“嗯”了一聲,再無反應。

    幼僖從容的向兩位殿下見禮,而後安靜的立在一旁。

    只是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場面,陡然被人撞破,所有的氣氛都在霎時間凝固,變得微不可秒。

    偏生有人瞧不懂,看好戲似的將兩個當事人一打量,和稀泥般的開口:“方纔臣弟和三皇兄一起給太子殿下請安,侍者說太子一大早就出門了,臣弟還以為,太子是心繫黎民百姓,所以早早出門去巡視災情。原來,太子是來看望世安郡主了呀。”

    蕭元啟說話陰陽怪氣,偏生又抓不到話柄,直把蕭元慎氣得夠嗆。

    蕭元慎的臉陰寒如冰霜:“豫王不也一大早就來了,可見也是關心世安郡主的吧。”

    蕭元啟低頭噙笑:“太子說得不錯,臣弟關心世安郡主是真,但更關心郡主的,反而還不是臣弟。”

    太子側目凝視他,就連幼僖也生疑,她和豫王的關係,什麼時候到了“關心”這一步了?

    也不待猜測太久,蕭元啟便自己揭曉了答案:“昨日母妃來信,信中說,日前父皇在母妃宮中用膳時提到過幼僖。說不過才走幾天,已經開始擔心她一路上的情況,不知道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在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情況,有沒有人……欺負她。”

    這話一出口,幼僖滿目震驚。

    這些瑣碎的事情倒不像是景文帝會問的,更像是太后會這樣關心她。可要是太后說過這些話,也決計不可能會同高貴妃說,那這些話又是從何而來?

    不過略略一想,幼僖倏然明白過來。

    應該是蕭元啟聽說了太子一大早來北跨院的訊息,知道他們相處並不會融洽,所以他來,是來給太子添堵的。

    然而事實也的確如她所想的那般,太子一聽這話,臉色陰得更黑了一些,矛頭直接轉到了蕭元啟的身上:“父皇還跟貴妃說過這些?本宮怎麼不知道?”

    蕭元啟故作驚訝:“難道父皇都沒有使人來江城傳話給皇兄?”

    蕭元慎的臉色更難看了,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拳頭緊握,只差一個衝動便要揮拳過去。

    但蕭元啟卻全然一副看不見的模樣,還不忘過來安慰般的拍拍蕭元慎的肩膀:“皇兄別生氣,父皇定然是念及皇兄辛苦,不忍派人來打攪,但父皇的心裏還是惦記皇兄你的。”

    蕭元慎一把拂開他的手,冷著臉不置一詞。

    幼僖憋著笑,卻抑制不住櫻唇緩緩勾起,心頭竟然覺得暢快極了。

    蕭元慎實在是被氣得不行,蕭元啟又一副計謀得逞的模樣,臉上的笑容藏都懶得藏,更加刺激著蕭元慎。

    眼看情況不對,蕭元羨趕忙上前來打圓場:“不是說今日要去看一看堤壩修建的進度嗎?既如此,不如還是早些去的好,聽說今日的天氣不太好。”

    蕭元啟作恍然狀:“呀呀呀,是臣弟疏忽了。皇兄忙裏偷閒也要來看看幼僖,既然心意達到了,不如咱們一塊去看看修建堤壩的情況?”

    蕭元啟彷彿已經把剛纔挑/釁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笑嘻嘻的開口,拿著修建堤壩的藉口當幌子,叫人沒有理由可以反駁一二。

    蕭元慎眸中含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拂袖離去。

    蕭元啟則追上去兩步,不忘揚聲在後頭喊道:“皇兄再等等我們,臣弟等人一會就來。”

    喊聲並無迴應傳來,蕭元啟也根本不在意,扶著腰哈哈大笑起來,頗有一點小人得志的樣子。

    蕭元羨搖搖頭:“八皇弟,你這樣說太子,太子會不高興的。”

    蕭元啟擺擺手,笑意不減:“我管他高不高興,反正看著他不高興,我還是挺高興的。”

    身後一陣沉默傳來,似乎意識到這話不對勁,蕭元啟訕笑著轉過身,果見得兩個人都紛紛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

    不過在場的人,幼僖跟太子不對付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蕭元羨跟太子也就表面和氣,況且他也不是一個多事的,蕭元啟也沒怎麼在意。

    這時候紀靈芝才帶著侍女,拎著食盒從外頭回來,不期然間與門口站著的蕭元啟目光對上,愣怔片刻之後,怯怯的垂下了頭。

    蕭元啟蹙眉看著面前臉生的侍女:“她……”

    不待他提出疑惑,幼僖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來,擋在紀靈芝前面:“是我從上京帶來伺候我的侍女。”

    “可我記得,之前伺候你的是青時青月那兩個丫頭。”蕭元啟摸不著頭腦,但也跟蕭元羨之前一樣發出了同樣的疑惑。

    有了第一次的慌亂,這次幼僖顯得平靜很多,於是把之前應付蕭元羨的那番說辭又照搬照舊的說給了蕭元啟聽。趁著蕭元啟愣神的時候,示意紀靈芝將早點放下,然後趁機退出了房間。

    不過也就是個小丫頭,蕭元啟見人一走,也就沒什麼好問的了:“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行,反正也輪不到我來管。”

    幼僖微微一笑,不作應答。

    “既然你還沒用早飯,本王就不留在這裏打擾你了,你自個兒慢慢吃。”蕭元啟負手於背,昂首眺望屋外遠處,“至於本王,還得去看看堤壩修建的進度。”

    “豫王殿下。”

    幼僖忽然叫住他。

    蕭元啟剛邁出的步子復又收了回來,看著幼僖繞到面前來,欠身道:“殿下可是要去城西?”

    “是啊。”

    “那不如還請殿下先回房換一身衣服再去吧。”

    蕭元啟一臉詫異的看著她,復又打量了一遍周身,並沒有覺得任何不妥。

    幼僖微微一笑:“三位殿下此番來江城,是帶著賑災糧食來救助百姓。一場澇災害得多少良田被毀,房屋沖垮,百姓們居無定所,連食物都是省了又省。殿下位分尊貴,但既得了旨意來巡視災情,便該知民生疾苦,所以不如褪去華服,摘了美玉,豈非更能體現殿下為民的心。”

    一語驚醒名夢中人,蕭元啟沉吟一想,忽然拊掌笑道:“你說得對,說得太對了。本王這就回去換了這身累贅。”言訖,便帶著門外的侍從大步流星地往南跨院去了。

    身後的蕭元羨也兀自打量了一遍周身,隨即一笑:“你還真是心思玲瓏,我們都沒有注意,偏你還留意到了。”

    幼僖莞爾,也不邀功。

    蕭元羨踱步上前:“我記得,你和老八素日也沒有這麼好的關係,今日怎麼肯幫他?”

    其實皇子著華服簡直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畢竟身份在那裏擺著,無論如何也得顧及皇家的顏面。不過蕭元啟今日是有些過頭了,那一身裝束豈止昂貴,單憑腰間佩戴的一枚玉墜,便是尋常人家數年的口糧。

    只是幼僖從來都不摻和皇子們的事情,今日倒是叫他意外。

    “我和豫王的確沒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不過他今日幫我說話,給我出氣,我也感激他,這叫禮尚往來。”幼僖舒了一口氣,“雖則,我也知道他只是爲了要跟太子過不去,幫我,不過是因為對方正好是太子而已。”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挖苦了太子,蕭元啟過了嘴癮,她也消了氣。而做為報答,她也好意提醒,不叫他落人口舌,成為日後被人抨擊的理由,這叫你來我往。

    蕭元羨淡淡一笑,沒再就著此事多言,不經意間朝桌上的早點望去:“你趕緊吃早飯吧,一會該涼了。”

    幼僖嫣然一笑:“殿下這麼早過來,應該也沒時間用早點吧?不如留下,一同吃一些。”

    蕭元羨遲疑須臾,頷首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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