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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他脫不了干係

    “雲舒說得沒錯,紀珩的知州官階不在知府之下,但他卻遭遇刺殺,即便背後不是譚仁貴所為,他也一定脫不了關係。”秦陸白如是說著,臉色陰沉了三分。

    江城也是一個富庶之地,遠離上京,由知府坐鎮,可謂大權獨攬。此行他們前去江城,風聲肯定一早就已經傳到了譚仁貴的耳朵裡,便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也早早開始收拾,不會留下把柄讓他們抓住。

    裴子緒看著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也知道這事肯定是棘手,但他不喜歡想這些複雜的東西,摩拳擦掌一陣,握住了腰間的佩刀:“我說你們現在在這兒想那麼多也沒用,反正明天就能到達江城,與其在這裏庸人自擾,還不如早點休息,是人是鬼,明日一見便知。”

    他說得也是話糙理不糙,於是四人散去,各自回了房中休息。

    草草用過晚飯後,不多時夜已深沉。

    裴子緒的人在夜裏每兩人輪值一個時辰,本該能睡個安穩覺,但幼僖躺在床上就是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於是乾脆坐了起來。獨坐一會,反倒精神頭越來越好,索性穿鞋下了床,取過外裳穿上,走到窗子旁,推開窗戶。

    呼嘯的冷風隨著窗子開啟的剎那洶涌地灌了進來,冷得幼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間將衣服攏緊。

    此處客棧位於山間,迎面山風帶著刺骨的寒,當中卻夾著上京沒有的青草幽香。

    幼僖雙手枕在窗櫺上,仰頭望向黑墨染就的夜空,其上繁星點點,一時看得怔了神。

    直到周圍傳來幾聲異樣的響動,幼僖詫異四望,黑乎乎的天際什麼也沒有。直到聲音再次傳來,她順著聲源扭頭望去時,纔看見了同樣倚在窗戶旁的秦陸白。

    彼時他正朝她望來,臉上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就知道你睡不著,是擔心明天的情況嗎?”

    幼僖毫不隱瞞的點點頭:“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發生什麼未知的事情。”

    秦陸白失笑:“所有的事情都是未知的,明日就要進城了,就算你這個時候想要退縮,也已經來不及了。”

    “誰要退縮了。”幼僖努努嘴,不忿反駁。

    秦陸白唇邊笑意不減,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是是是,世安郡主膽子最大了,連山間兇猛的老虎都敢獵,更別說區區幾個人了。”

    知道他是敷衍,但偏偏幼僖聽著還十分享受,手指有意無意地叩擊著窗櫺,唇邊緩緩漾開笑來。

    “對了,你說……”

    她正興致勃勃的開口,抬頭望去,卻發現隔壁的窗子旁早已經沒有了秦陸白的身影。少頃,屋裏的燭光霎時熄滅。

    幼僖笑容一僵,直勾勾的盯著隔壁已經熄滅的屋子,愣了愣。

    上一刻還跟她說這話,這就睡了?

    而須臾後,外頭卻響起了叩門聲。

    幼僖辨出聲音是來自自個兒房間外,意識到什麼,趕緊出去開門。果不其然,消失在隔壁視窗的人,此刻正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幼僖蹙了蹙秀眉:“我還正想跟你說話,結果發現你不見了,還以為你睡了。”

    秦陸白啞然失笑:“開著窗說話,你不覺得冷,別人還嫌我們吵。”

    幼僖不悅地努了努嘴。

    秦陸白笑道:“我想過來跟你說說話,不邀請我進去?”

    他素來是嬉皮笑臉慣了的,幼僖懶得跟他計較,側開半步讓他進了屋,便將房門關上。

    屋裏的蠟燭是一早就熄了的,方纔她起床去視窗站了一會也沒點蠟燭,這會秦陸白摸黑進了屋,纔拿出火摺子將桌上的蠟燭點上。

    黑漆漆的屋子一剎那間亮堂了起來。

    秦陸白收了火摺子,兀自在桌邊坐了下來:“本來用晚飯的時候就想跟你們商量,但被老裴拉著去巡視周圍去了,後來回來,看你們都睡了,也就沒來打攪。”

    幼僖關好門走進來,在他身旁位置落座:“你想商量什麼?”

    “自然是商量明日的事情。”秦陸白眸子明亮,微微側過頭,不置笑容時稜角越發分明,襯出幾分嚴肅來。

    幼僖眨了眨眼,雙手托腮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秦陸白也十分給面子,將所有的想法都盡數道出:“第一,就是安置紀靈芝的事情。雖然我到現在都仍然覺得她十分可疑,但目前她是唯一的一個人證,她絕不能有事。”

    幼僖點點頭,認同他的話。

    “第二,江城知府譚仁貴,這個人我有所瞭解。他在任近十年,將江城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曾經還親自帶兵剿滅過周邊的山賊,還了周邊百姓的一個安寧日子。後來,此事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裡,連陛下對他都止不住的讚賞。”

    幼僖聽得糊塗:“如果他能把江城治理得那麼好,還親自帶兵剿滅山賊,這是為百姓謀福祉,聽起來,他是個好官啊。”

    秦陸白搖搖頭:“這是別人想要我們看見的結果,但你想不想知道點別的事情?”

    幼僖最煩他賣關子,氣得伸手打了他一下:“趕緊說。”

    秦陸白笑了笑,很快又認真起來:“我記得多年前發生的一樁事,那時候我還不是刑部侍郎,一次路過京畿衙門時,看見有人在敲登聞鼓告狀,揚言要告江城知府譚仁貴濫用職權,強搶民女,迫害百姓。當時我對上京之外的官員瞭解並不深,也不知道這譚仁貴是誰,也就沒怎麼在意。”

    “過了沒兩天,我向爹說起這樁事情,準備問一問後續時,我爹竟然完全不知道曾經有過這麼一件事,朝堂之上也是一點風聲都沒有。”秦陸白譏誚的扯了扯嘴角,“你想想,百姓狀告官員強搶民女,迫害百姓,這是多麼嚴重的罪。即便那人是誣告,但只要衙門一受理,就必得派人去江城查一查情況,直到查出真相為止。”

    “可是我才知道,這樁案子不止在朝堂之上沒有掀起波瀾,就是那告狀的人,也在敲完登聞鼓之後就不見了蹤影。活生生的一個人啊,就這麼憑空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秦陸白說出這件事情時,臉上隱忍著的憤怒昭明,這當中發生了什麼,或許之前不明白,但現在,怕是跟譚仁貴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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