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統統都不重要
寧皇后目中閃過一絲不悅:“還能因為什麼,人承南伯的兒子好好的跟未婚妻在錦緞莊裏麵挑著錦緞,說是想給未婚妻做身衣裳。兩人正挑著呢,誰知道閻幼僖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當衆踹了人一腳,又狠狠的將人打了一頓,今兒人都沒能下得了床,定然是傷得嚴重。”
寧皇后低頭撫了撫袖間的金絲牡丹,忿忿道:“承南伯夫人今天進宮,就是來向我告狀來了,坐在鳳棲宮裏哭了好久,直說她兒子委屈,讓我向陛下進言,懲治閻幼僖傷人之罪。”
寧之渙聽後瞭然:“所以娘娘今日去朝陽殿見陛下,就是爲了這件事?”
“可不是。”
“娘娘說了?”
“那倒沒有。”寧皇后語氣漸淡下來,“本來是打算要去說的,結果誰知在殿外見到了閻幼僖,還看見了她手裏的玉佩,估摸著就算我去說了,陛下頂多訓斥,也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
寧皇后憤懣道:“畢竟啊,連團龍玉佩這樣象徵着天子威儀的東西都給了她,這偏心都偏到姥姥家了。”
寧之渙不理會她的抱怨,但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不由得再提醒一二:“娘娘以後還是少摻和這些事情,你只聽承南伯夫人的一面之詞,又怎知她兒子是個什麼貨色。”
這話說得寧皇后一愣,畢竟她並未見過吳望祖,只是聽承南夫人哭訴,加上她也是真的不喜歡閻幼僖,便先入為主,以為打人才是重點,卻忘了多問一句內情。
寧之渙不欲在承南伯兒子一事上多說什麼,只是道:“閻幼僖畢竟是女兒身,總不可能住在宮裏麵一輩子,她遲早都要嫁出宮。如今陛下和太后都寵著她,娘娘也沒必要爲了旁人的瑣事跟她起爭執,與她生了矛盾倒沒什麼,可別在太后那裏不得臉。”
“那不成,以後我看見了她,還得卑躬屈膝,看她的臉色過活?”寧皇后氣昏了頭,逐漸開始口不擇言。
寧之渙濃眉一皺,聽她越說越離譜,語氣也跟著重了起來:“娘娘何必跟一個小女孩置氣?陛下和太后偏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娘娘之前跟她置氣,可討到了什麼好處?”
這話聽在耳裡,不禁叫寧皇后想起了不久前尚宮局中發生的事情,神情一凝,心下不禁考量起來。
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景文帝哪裏是偏心,分明一顆心就長在了閻家那丫頭身上,就連幾個親生女兒可都沒得這麼好的待遇。
臣子之女被封作郡主,住進宮裏已經是逾舉,還特賜了封號,加了封地,連及笄禮的排場都比之前樂天的要大,這儼然已經不是偏心那麼簡單了。
越是這麼想著,那個念頭便更是在寧皇后的心裏根深蒂固:閻家那丫頭,怕真不是陛下的私生女吧?
雖未將這話宣之於口,但寧之渙隱隱已經猜出了她的想法,臉色一沉:“娘娘還是不要胡思亂想得好。”
寧皇后驟然回神,目光躲閃,有些心虛。
寧之渙警示她:“娘娘是皇后,母儀天下,天下萬民都是你和陛下的孩子,你得有容人之量。別說閻幼僖是不是陛下的孩子,就算是,娘娘爲了陛下的清譽,也得將這事嚼爛在肚子裡。”
寧皇后再三因為閻幼僖的事情被數落,心裏十分不悅,但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只端起茶來,藉着喝茶的契機將不悅粉飾。
雪山銀峰是今年景文帝新賞的茶,獨一份,景文帝盡數都給了她,便是太后也沒有這好茶。也就只有品著香茗,寧皇后的心情才稍稍愉悅了些,什麼閻家女兒,什麼私生女,統統都不重要。
還是哥哥說得對,再得偏心又能怎麼樣,始終是個女兒,將來總歸是要嫁出去的。只要不影響到太子的儲位,便是陛下再偏心一點,她也可以視而不見。
“如今我是懶得理會她,總歸待太子回來,便該同太子妃完婚,我的一樁心事算是了了。”
寧皇后閒閒說著,但面上卻不見什麼喜悅,也是對景文帝欽點懷化大將軍之女為太子妃一事而有些不太樂意。
懷化大將軍,說得好聽了是大將軍,實則不過是個閒職,手上既無兵權,也無人脈,對太子的裨益實在不大。奈何是景文帝指定,太后也應允了,她縱然是太子生母,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太子妃一事在太子去江城之前就已經定下,如今宮裏麵已經開始在著手準備,待太子從江城回來,估計也該到了成婚的日子。
提起太子的婚事來,寧之渙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下一刻卻又失落的搖了搖頭:“先前我想讓太子娶閻家的女兒,最後沒有結果,也屬實是有些可惜。”
寧皇后紅唇一撇:“哥哥還說呢,爲了這事,太子都被罰禁足了,連帶著我也遭了太后的嫌棄。哥哥也是的,閻家都已經倒了,就算是她在太后的跟前長大,又能夠幫得了太子什麼,平白的還遭了一通罪。”
寧之渙頗有些不耐煩:“娘娘這是在怪我?”
“我哪有,只是不理解哥哥的做法而已。”寧皇后牽強解釋。
寧之渙目露不悅:“閻家軍有十萬之眾,當時隨著閻韜父子戰死了三萬,剩下的閻家軍除了被編織以外,多數都隨著許昌邑鎮守在邊境的淮州城。閻家雖然倒了,但閻韜的威名還在,而且閻幼僖的祖父可是龍圖閣大學士,三朝元老,還是陛下的老師,連我都得忌憚他幾分。”
寧之渙端起茶來啜了一口:“我讓太子娶閻幼僖,一是想借著她閻家女兒的身份,在軍中為太子博得支援。二來,裴家幾代文臣,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多少官員都曾是裴大學士的門生,太子娶了她,何愁裴家不支援太子?還有一點,也是娘娘你最在意的一點。”
寧皇后一怔,不知他指的何事。
“太子一向在太后的面前不得喜歡,在前朝,周王和豫王也不是泛泛之輩,但太子娶了閻幼僖,何愁偏心的太后不支援太子?”寧之渙緩緩轉過頭來,目光銳利,精光畢現。
寧皇后這才明白了他當初的用意,只是可惜,如今婚事黃了,太子妃的人選也已經定下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她雖後悔,但自知事已成定局,再如何也是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