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你還想說什麼
紀靈芝淡淡一笑:“其實,只要郡主能夠答應隨我一起去江城,我就會把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案子也能很快告破,這樣難道不好嗎?”
幼僖因她這話心緒久久不能平復,拿在手裏的巨勝奴也一瞬間失去了香味,變得毫無吸引力。
幼僖將點心放下,臉色深沉的盯著她:“紀靈芝,我真的有點看不懂你。紀珩不是你哥哥麼,他被人殺死了,作為妹妹,你難道不應該想盡一切辦法去替他報仇嗎?”
話題說到了這個份上,幼僖已經不太想繼續跟她打太極似的周旋下去,索性趁著機會將所有事情都一一挑破,擺在明面上說清楚,總好過一直防備猜測來得容易得多。
幼僖揮手示意青時青月退下,待得堂中再無第三人,方纔緩緩開口:“城外靈雲寺的刺殺事件也好,你隱瞞下的其他事情也罷,你實在是不想說,我也不可能真的動刑來撬開你的嘴。可是紀靈芝,你捫心自問,你這次來上京,真的是來告御狀,想要替紀珩討回公道的?”
紀靈芝垂下的雙手不斷地收緊成拳,面上極力維持的平靜,還是因為那僵硬的笑容而盡數暴露在人前。
幼僖坦然的看著她:“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江城,但是我告訴你,刑部查案,找出真相只是時間問題。沒有你,他們照樣能夠找出真相,還無辜之人一個清白。至於你……”
幼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似乎在考慮她的去留,但想了一會,只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罷。”
眼下看來,跟不配合的人說話純粹是在浪費時間,而幼僖也放棄了,不打算再跟她繼續耗時間下去,於是起身準備離開。
紀靈芝卻叫住她:“郡主難道就不想知道那些真相了嗎?”
幼僖目眺遠方,落到院子那方牡丹花叢上。有雀兒落在上頭,嬌弱的花枝不堪重負,被狠狠的壓下一頭,又隨著雀兒的一聲啼鳴,撲閃著翅膀飛入了天際,花枝彈回,仍舊翠綠。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不想了。”
“郡主。”紀靈芝霍然起身,聽著那句回答,心裏沒來由的就慌了起來。
幼僖已經走到了門外,到底還是停了下來,卻沒轉身,似乎那句“不想”並不是隨口說說,而是因為紀靈芝的一再隱瞞而耗盡了耐性,所以纔不想了。
幼僖壓抑著最後一點忍耐等著身後人的開口,想聽聽她又要如何故弄玄虛,卻半晌沒有聽見聲音傳來。她奇怪的回過頭,卻見紀靈芝已跪在了身後,不禁叫她一怔。
“你這是做什麼?”幼僖意外,不由得後退一步,“趕緊起來。”
紀靈芝不為所動,仰著頭,目光透著一如既往的堅毅:“我知道我不該有所隱瞞,但我也是毫無辦法。我哥哥就是因為相信了那些人才招致殺身之禍,我要給我哥哥報仇,為我家人報仇,所以我不能那麼輕信的相信別人。我要是死了,就更沒有人知道當中的事情了。”
幼僖被她說得糊塗了:“你既然不相信刑部,那你來上京做什麼?如果你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告御狀,為什麼不乾脆找一個地方隱姓埋名的過日子算了,何必還來這裏折騰一遭?”
紀靈芝眼淚簌簌而落:“如果我把事情都說出來,郡主能隨我去江城嗎?”
幼僖嘆息,對她一再的強調讓自己去江城的話感到十分無奈:“為什麼一定要是我?”
“因為你是忠武侯的女兒。”紀靈芝答得篤定,半點不曾猶豫。
幼僖更加困惑了:“那又如何?我父親已經戰死沙場很多年了,我雖然是忠武侯的女兒,但現在也只是被安置在後宮的一個尋常女子而已。我不能上朝堂,不能替你哥哥伸冤,也無法替你做主。”
幼僖試圖講道理,想讓她主動將秘密說出來:“你應該明白,如果你想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那麼你能相信的人,就只有刑部。”
紀靈芝哭得梨花帶雨,沉默了好一會,但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我不信他們,我只相信你。”
萬千的無奈在這一刻化作了沉重的一聲嘆息,再無它話。
幼僖自認已經沒有辦法再跟她交流下去,再多說幾句,紀靈芝還沒有交代什麼,她便要先瘋了。
果然,與一個死心眼談道理是談不通的。她只相信自己認定的事情,不管對與錯,都只會義無反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根本不聽旁人的勸。
幼僖不再想跟她繼續耗下去,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
紀靈芝慌了,趕忙起身追了上去。但幼僖腳步很快,她幾乎小跑著纔不至於被遠遠的甩在後麵,待追上了迴廊,她氣喘吁吁地跑到前頭,才終於是把幼僖給攔了下來。
青時青月立即護主地擋在中間,將二人隔在兩端。
紀靈芝顯見得著急起來,一遍一遍地叫著“郡主”,得不到幼僖的迴應,便試圖從青時青月二人中間穿過去。奈何兩人卻半步不讓,推扯間,險些沒將紀靈芝給推倒在地。
事情鬧成這個樣子是幼僖萬萬沒有想到的,看模樣,紀靈芝許是真的要說什麼。幼僖便想著,就再給她一個機會,聽聽紀靈芝到底要說什麼,若是還是執意隱瞞,那麼再離開也不遲。
如此想著,幼僖便示意青時青月讓開路來,對紀靈芝道:“你還想說什麼?”
紀靈芝眼眶微紅,盈盈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郡主為何不願隨我去江城?”
還是那一句話,聽得幼僖已經快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不耐道:“我又不是刑部的人,跟你去江城做什麼呢?”
“可那個人說了,只有郡主去了江城,這樁案子才能夠徹底告破。”
紀靈芝衝口而出這些話,話語一經出口,她倏然反應過來自己情急之下透露了什麼,立時嚇得捂住了嘴,眼中慌亂著急之色迸現,不似作偽。
幼僖蹙眉,喃喃道:“‘那個人’?誰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