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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家世成疑,有人吃味

    心頭雖然有這樣的想法,幼僖卻不敢斷定:“襄城之地不乏雲姓的高門大戶,從吏部處查不到什麼線索,或許,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下手。”

    秦陸白點點頭,亦覺得有幾分道理。

    不管轉眼又一想,他卻蹙了眉頭,不悅的看著幼僖:“你就那麼想知道雲舒的來歷?”

    幼僖一怔,旋即落座下來,想了想,復又搖了搖頭:“倒不是,只是他這個人吧,跟以往在朝中見到的官員大臣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見慣了混亂骯髒的朝堂,突然出現了一個清明廉潔又獨來獨往之人,實在是很難讓人不注意到。

    提及這個問題,幼僖自問一遍,少頃,才緩緩道:“其實最初只是好奇,畢竟從一個閒職一下子擢升為從三品的刑部侍郎,這升官速度也太快了吧。”

    “而且你想啊,各部官員的資訊都在吏部存有記錄,雖說吏部不會私自將官員的資訊透露,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一般使點銀子手段都能知道全部,可偏偏雲舒卻是個例外。”

    不止如此,景文帝對其的態度也是模稜兩可。

    說重用吧,科舉之後,除了狀元郎被派了一個閒職,榜眼和探花可都是有了不錯的去處,而這崇文苑校書一職一做就是半年。

    本該風頭正盛時卻偏偏去了偏遠處,連朝堂都上不得,可就這麼奇怪,就在所有人幾乎都快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狀元郎時,景文帝卻以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將其安排進了刑部,任從三品的侍郎。

    幼僖百思不得其解,尤其在刻意派青月去查探了一番無果後,這原本已經按壓下的好奇又在同一時間重新燃起,且大有越來越旺的趨勢。

    秦陸白手肘撐著桌角,閒閒的靠著,一壁聽著,一壁執起酒杯仰頭一口悶下。

    幼僖心思不在此,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倒是目光自人群中梭巡一圈,反倒看見了跌跌撞撞朝雲舒走去的刑部尚書馬洪德。

    她碰了碰秦陸白的手臂:“你說這馬尚書究竟喝了多少酒啊,看這步子都快要走不穩了。”

    秦陸白不耐一哼,壓根不去看,又徑直倒了杯酒一口喝盡。

    這下就算幼僖再反應遲鈍也看出端倪了:“你好端端的生什麼悶氣?”

    秦陸白看看她,見她果真是一臉茫然的模樣,心裏暗道了句“沒良心”,又低頭喝悶酒。

    幼僖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杯子,看了眼周圍,見無人注意此處,方又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幹什麼呢?今夜可是太后的壽誕,被人看見你坐在這裏喝悶酒,傳出去像什麼樣子?”說著又戳了戳他手臂,不解問,“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就不能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嗎?”

    說出來?秦陸白此刻只覺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他們從小一塊長大,他對她的心意連旁人都看出來了,就這個小傻子,不僅看不出來,還一個勁兒的當著他的麵去關心別的男人,真是快氣死他了。

    看他欲言又止,幼僖抿了抿唇,恍然間後知後覺想起來:“噢,我知道了,你是覺得我太關心雲舒了,是不是?”

    秦陸白撇過頭看她一眼,清明的眸子盡是哀怨,意味甚明。

    幼僖道:“我不是關心雲舒,只是好奇,家世背景被藏得這樣的深,一出手就是有價無市的東西,還說送就送,這背後啊,定然有人。”

    見秦陸白還不理會自己,幼僖反而被氣得笑了,伸出纖纖玉指戳了戳他手臂:“再說了,我把他調查清楚了,這對你不也是好事一件麼。”

    秦陸白倏而回頭:“你是爲了我?”

    幼僖想了想,點頭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算是吧’?”秦陸白又不樂意了。

    幼僖耐著性子道:“你也不想想,我久居後宮,這雲舒在前朝,我倆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我為何要關心他的來歷?而你就不同了,整日面對一個不知來歷底細的同僚,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又時常要合作,可對著這樣一個什麼都摸不透的人,你心裏就不懸著點什麼麼?”

    這話聽在耳裡,倒似微風拂過山澗,燥熱的氣流隨風而散,連帶著秦陸白心裏頭那點不舒服也一併散了個乾淨。

    他倒不是不曉得這其中的關竅,只是乍一聽見幼僖一直在問雲舒的事情,心中難免吃味。

    此刻定下心來一思量,的確,同爲刑部侍郎,雖分掌左、右二廳,亦各有要事負責,可若遇見什麼大案,到底是要一起合作查案的。身邊的人是黑是白,是誰的棋子,亦或孑然中立,這倒的確是一個需要好好關心的事情。

    觀他面色稍緩,幼僖便知道他已不氣了,玉肩撞了撞他的肩頭,示意他看過去:“也不知道宮人們準備酒釀的時候,這馬尚書的酒跟咱們的是不是一樣的,就這酒下去,他也能喝個醉醺醺?”

    夜宴上的酒並不醉人,可偏偏這馬洪德腳步虛浮,臉上駝紅,此刻正拉著雲舒的手臂要引他不知去往何處。再看雲舒,再三退卻,眉頭緊蹙,馬尚書湊近時略有後傾的動作,顯然是煩極了面前這人。

    幼僖忍俊不禁,她幾乎都能夠想象,要是此刻不是在宮中的夜宴上,他又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怕是早在馬尚書過來拉扯時就已經將人扔出了好遠。

    就他眼下這模樣,怕也就是馬尚書醉酒看不出,不然這“生人勿近”四個字,可不就是清清楚楚的寫在了雲舒臉上?

    秦陸白定定望著對面:“馬尚書可是左右逢源的高手,別說這酒了,就是再來十壺桃花釀,也不一定能將他喝趴下。”

    說著,他已站起身,整了整衣袍。

    幼僖跟著站起來,問他:“你這是準備過去打圓場?”

    秦陸白悠閒地理了理官袍上的腰帶,又再正了正官帽,才偏過頭衝她一笑:“我覺得,此刻我的同僚一定在期待我的天降。”

    言訖,秦陸白已繞過條案,大步流星地朝著對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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