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靈芝哭訴身世
幼僖下意識撫上手臂上的傷口,雖然用了閻府的金瘡藥,但傷口還是隱隱作痛。
“聽他們說,你一定要見我。如今我來了,你想說什麼?還是,想要繼續編造謊言來完美你之前的謊言?”幼僖不想與她刻意攀談什麼,直接跳過所有不必要的寒暄,開門見山的問她。
不比對著秦陸白和鄭昊時的冷漠,靈芝對幼僖是有愧疚的,加上兩次救命之恩,心裏亦有感激。
暗室裡光線不佳,但隔音很好,方纔進門時還能聽見外頭鳥鳴聲聲,如今也全部隔絕在了門外,只剩屋內的寂靜。
靈芝心裏天人糾葛好一會,才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我知道你們在查什麼案子。”
“你知道?”
靈芝重重一點頭:“城外十里坡,那棵大槐樹的案子。”
說這話時,靈芝鼻尖酸楚,縱然極力保持著鎮定,但眼中已經盈盈聚淚。眼睛微微一眨,豆大的淚珠頃刻間奪眶而出,在臉旁劃下兩道淚痕。
幼僖心有不忍,但手臂上的傷口還在,對她的話,也只是半信半疑:“十里坡的案子現在已經在上京裡傳得沸沸揚揚,隨意找個人打聽都能知道一點訊息,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可是,你那麼執意的找我來,應該不僅僅只是想要跟我說這些這麼簡單吧。”
靈芝忽然跪下,抬起頭,通紅的雙眼包著眼淚:“郡主,我知道我不該騙你,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沒有想過要害你,我也沒有想過,你竟然會捨命救我,我……我真的……”
靈芝已經哽咽得語不成調,掩面痛哭出聲。
幼僖嚇了一跳,趕忙著要去扶她。兩人拉扯間碰到了手臂上的傷口,幼僖痛呼,一瞬間臉都蒼白了下來。
靈芝驚駭不安,已顧不得哭泣,趕緊起身要檢視幼僖手臂上的傷。
幼僖手不敢落在傷口上,隔空虛虛的搭著,連連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忍耐下來。
她擺了擺手,氣息漸漸平穩:“沒事。”
靈芝哭得更兇了,一個勁兒的說著對不起,全然沒有之前的疏離防備。
幼僖盯著她,一字一字的問:“所以靈芝,你姓紀是不是?江城知州紀珩,是你的哥哥嗎?”
靈芝死死咬著唇瓣,心裏的防備驟然瓦解,重重點頭:“是,是,他是我哥哥,我就是紀珩的妹妹。可是,可是我哥哥死了,他就死在我的面前,我親眼看見他死在我的面前卻無能為力。”
困了幼僖多日的疑慮在這一刻被瞬間打消,她安撫著拍了拍紀靈芝的肩膀:“到底發生什麼了?紀珩不是江城知州麼,他怎麼會死?誰這麼大膽,竟然連朝廷官員都敢殺害?”
紀靈芝哭得險些喘不上氣來,抽噎不停:“我、我不知道。”
幼僖打量著她,估摸這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便拉著她先坐下,又取了懷中的帕子給她拭淚。
“靈芝,這案件事關重要,不止有你哥哥,還有其他慘死的六個人。你知道什麼能不能都說出來,刑部早日破了案,也好還你哥哥一個公道啊。”幼僖溫柔著聲音勸她。
紀靈芝不住的點頭,哭得傷心欲絕,但聽了這話,也深知其中的道理在。何況,她也想為哥哥報仇,不能讓哥哥含冤莫白的死去。
閉上眼,紀靈芝努力調整著呼吸,待得氣息順了些,才從頭開始講起:“我們一家原本不是江城人氏,是因為哥哥兩年前上任江城,沒多久後就把我們都接了過去,以享天倫之樂。”
“我父親病故,但家中母親尚在,哥哥一年多前娶了嫂子,今年又新添了一個小侄兒,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安然自足。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就是在半個多月前,突然有一夥人闖到我家裏麵,二話不說就是燒房子,大火把一切都燒沒了。”
紀靈芝說著說著又大哭起來,抽抽噎噎繼續說下去:“那一天晚上我們在家等哥哥吃晚飯,等到天都快黑了也沒見哥哥回來,我們想著,可能又是被公事給絆住了吧。我/草草吃完後,就拿了嫂子做的雞湯帶去給哥哥,然後跟哥哥一起回家。可是誰知道,誰知道我和哥哥回到家時,卻看見、看見……”
紀靈芝閉上雙眼,眼淚簌簌而落:“我們看見娘和嫂子都死了,剛半歲的小侄兒也被摔在地上,整個屋子都快燒完了。我害怕極了,哥哥覺察到了什麼,立即就帶著我躲了起來。果然沒有沒有多久就看見了一群黑衣人從院子後面出來,不知道說了什麼,很久之後才離開。”
幼僖聽得心裏泛起酸楚,見她哭得哽咽,只好輕柔地替她順著背,好讓她好受一些。
紀靈芝抬手擦了擦淚:“哥哥說江城呆不下去,說這裏有人一手遮天,企圖以公謀私,危害百姓。因為哥哥擋了他們的路,所以他們要殺哥哥,就是連我們家人也不放過。”
“後來你們就來了上京?”幼僖輕聲問。
“嗯。”
“你們是來告御狀的?”幼僖試探性的問她。
豈知紀靈芝聽了連連點頭:“哥哥不止要爲了我們家人討公道,也爲了江城無辜的百姓。可那些人並沒有打算放過我們,估計是猜到了我們要去上京,就又派了好多黑衣人來伏擊我們,想要殺我們滅口。”
“我們一路逃,一路躲,跟在流民的隊伍裡避難。本來一路都還順利,可眼看就快要到上京了,我們的行蹤還是泄了密。”紀靈芝哭得險些背過氣去,“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們和流民的隊伍走散了,卻被那些黑衣人發現了蹤跡。他們一路追殺我們,我和哥哥只能逃命,但我們終究是沒能逃得了。”
“哥哥爲了保護我跟那些黑衣人打鬥在了一起,身上好多地方都被砍傷了,後來,後來當中有個騎馬的黑衣人,他一箭射死了我哥。”紀靈芝大哭出聲,“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哥哥被射殺卻無能為力,只能跑,只能不斷的跑。可他們依舊沒想過要放過我,說是要斬草除根。”
幼僖心裏築起的防線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心疼的看著她:“後來呢?”
紀靈芝迎上幼僖投來的目光,忽而垂下頭,眸中隱有閃爍之意:“後來我不甚掉下懸崖,好在下落的時候抓住了崖壁上的樹藤纔不至於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當時深夜,又下著大雨,那些黑衣人以為我已經掉下去死了,便離開了。”
紀靈芝抬袖拭淚:“之後我等那些黑衣人都走了,才順著樹藤爬上來,之後就喬裝打扮來進了城。再跟著,就是暈倒後被郡主救回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