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玲瓏棋局,倒打一耙
將所有的書籍都放回了書架上,閻七邁下凳子,將凳子用帕子揩乾淨後放回了原位。
扭過頭看見書案上還有兩摞不曾放上去的書籍,閻七指著那兩摞書:“該不是姑娘看漏了吧?”
幼僖回頭望去:“這幾卷書是我特意收拾出來,準備帶給表哥和陸白的。一會讓青時青月把書卷都搬到馬車上,省得回宮的時候忘了。”
“姑娘準備在家裏玩幾天?”閻七問她。
幼僖一時也沒拿定主意:“最近也沒什麼事情,看情況而定吧。”
閻七點點頭,本不想給姑娘施加壓力,但有一件事憋在他的心裏很久,加上方纔玉牌的事,他想,或許也該讓姑娘回家來住了。
見幼僖專心收拾著書案上的東西,閻七踟躕著開口:“姑娘,不知道上次的建議,姑娘考慮得怎麼樣了?”
“嗯?”幼僖一時沒能想起來是什麼事。
閻七不厭其煩的解釋:“以前是姑娘年紀尚小,太后心疼姑娘,捨不得姑娘一個人,加上又是老夫人臨終託孤,姑娘便被接進了宮裏。但是現在姑娘也長大了,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話語不禁一頓,“搬回來住了?”
幼僖收拾書籍的手一頓,似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其實七叔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畢竟不是皇室中人,來日遲早都是要嫁到別人家去,如此一來,離宮不過是早晚之事。但她從小在太后身邊長大,老祖宗待她如何,她心裏面有數,也很感激,搬出宮是小,她擔心的,還是老祖宗的身體。
閻七見她猶豫,不免嘆氣:“姑娘是擔心太后吧。”
幼僖應了一聲,在書案前的靠椅上坐下:“不怕七叔笑話,這些年在宮裏,我和老祖宗也算是互相依偎,我離不開老祖宗,老祖宗也離不開我。雖然出宮是遲早的事,但我就這麼草率的提出來了,即便老祖宗同意了,恐怕也會一直擔心我,可我不願見她擔心。”
幼僖吸納一口氣:“太后就像我的親祖母一般,待我只有更好,從沒有過苛待。我想,要是祖母還在世,她也不會希望我傷老祖宗的心。”
閻七自知沒有理由反駁,雖然希望姑娘能夠儘快回家,接手閻家的一切,但這話說得並非沒有道理。姑娘能有今日的地位,全賴太后倚靠。
幼僖莞爾,出言撫慰道:“七叔放心,我有分寸的,等時機成熟我就向老祖宗提這事。這裏畢竟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的家,總有一日我是要回來的。”
閻七再不好說什麼,幫著幼僖將書房裏最後一點收拾了,便替她將分類出來的書籍搬到了馬車上,又順便去底下的鋪子裡巡視一圈。
幼僖覺得自己是真該去閻家名下的產業轉一轉,不止讓下面的人認一認東家,她也該學習起來。但對於生意,她是真的提不起來一點興趣,最後還是作罷。
下午閒來無事,又恰巧上午收拾書房時找出了一本玲瓏棋譜,幼僖便照著棋譜擺了一個玲瓏棋局,打算剩下的時間就耗在這上面了,等到她把棋局解開,今天一天大概也就過了。
可她顯然很是低估了這盤棋局的難度,從擺上開始一直到臨近黃昏她都一直耗在這盤棋局上面,青時青月跟著她一起耗著,那聲聲的嘆氣從水榭中溢位,震得池中的魚兒都快要聽不下去,不斷地跳出水面,又一頭扎進去,漾開的層層波瀾也似在無聲的述著不滿。
幼僖單手支頤,另一隻手握著一枚白子,已經保持了這個姿勢快一炷香的時間,手都快僵硬了,但這一枚子該落在何處,她還是沒有能夠思考得出來。
青月趴在桌上,百無聊賴:“郡主,要不咱們還是放棄吧,這玲瓏棋局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破解得了的。要不,咱們去玩捶丸啊!”
青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表示這個方法十分可行。
幼僖卻連眼皮也不抬一下,看準一個地方,終於落下一子:“你們去吧,我還要再想一會。”
兩丫頭頓時垂頭喪氣,卻也沒真的離開。
而那一子落下後,幼僖卻發現不妥,將白子又取了回來,再看一眼棋局,那黑黑白白的子像滿天的星辰一樣綻放在眼前,頓時看得她眼花繚亂,頭都要暈了。
“這一步不是這麼下的。”
身後響起一道朗潤的聲音,幼僖身體一震,還未來得及反應,只感覺一道黑影覆下,後背抵著寬厚的胸膛,有絲絲冷香溢到鼻尖。
“玲瓏棋局得打破固守的想法,跳脫侷限的思維,纔有可能破解得了。”背後之人語聲一頓,沉吟道,“我們可以從側面攻入,先來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扭轉局面。”
修長白淨的手從幼僖指尖將白子取走,看準一處,毫無猶豫的將白子落下。
幼僖勉強穩住心神,定睛看著面前的棋盤。
這一子落下去,好像果然開啟了一個氣口,將之前冗雜的局面拉回到了一定的程度。她又看著几子連續落下,這麼一來,局面果然扭轉,只需按著軌跡再落一子,棋局可解。
秦陸白執子一頓,敏銳的目光掃過局面,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枚白玉子,再落下,整個局面頓時豁然開朗。
幼僖頓時一喜:“破了,我煩惱了一下午的棋局,你竟然就三兩下的給我破了。”
幼僖轉過頭,熟悉的臉近在咫尺,輪廓分明,俊朗無雙,有淡淡的冷香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惹得她呼吸一窒,白皙的面龐瞬間飛上一抹粉霞,猶帶嬌俏。
青時和青月相視一眼,捂著嘴默默無聲的笑,極有眼力見的退開了桌旁,站得遠遠的。
幼僖怔怔,直到額頭被輕輕一彈,遊離的思緒倏然回攏。她捂著額頭,嘟著嘴,不悅的將幾乎都快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把推開。
秦陸白被推得後退了幾步,站定了,又好笑又好氣:“我好歹幫你解了棋局,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
“誰讓你幫我解的?”幼僖倒打一耙,“你要是不來搗亂,我這一天就有事情可做了。你看你,你給我把棋局破了,剩下的時間讓我做什麼好?”
這話說得頗有幾分沒道理,幼僖明知自己理不直但氣還壯,想著怎麼樣也得把氣勢給架足了,不能落了下風。
秦陸白聽著就有幾分無可奈何,但又偏偏喜歡極了她這副蠻不講理的樣子,扶著額頭甚是無奈的一笑。
“既然我打攪了你的興趣,不如說個你感興趣的事給你聽,算是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