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交情不淺,舉止親暱
聚會散後,幼僖再見到雲舒時,是第三天,在出宮回閻府的路上。
之前在刑部時她無意間看見秦陸白書案上的幾卷兵書,想起來家中還有曾經父親留下的兵書和手札,卻一直忘了回家去取。今兒正好想起,又得空,便帶了青時青月一道出宮前往閻府。
馬車行駛在路上,經過一間李記的糖炒栗子鋪,香味順勢飄進馬車,幼僖想起樂天最愛吃這家的糖炒栗子,便讓青月下車去買。也正是這時候,眼尖的青月四下張望時,卻正好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激動得趕忙跑到馬車旁,站在車外亟亟拍打著車壁。
青時挑開車窗簾子,揶揄笑她:“是又看見什麼好吃的了吧,再吃下去,你可都要變成一個小豬頭了。”
話音一落,馬車內立時便傳來輕靈的笑聲,急得青月連連跺腳:“不是啊,我剛剛好像看見雲侍郎了。”
幼僖探出頭來,目光一掃:“哪裏有什麼雲侍郎?再說了,這裏是宮外,看見雲侍郎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麼。”
“可是我看見他和一個姑娘在一塊兒。”青月糯糯的說著,聲音越發的小了,臨了最後還不忘拿餘光去覷郡主的臉色。
幼僖神情一滯,略一沉默後,認真再問:“你確定雲侍郎是跟一個姑娘在一塊兒嗎?”
青月連連點頭:“我看得真真的,絕對不會看錯。”
青月素來是個貪玩的性子,但正事上面都不會胡來,見她說得這麼信誓旦旦,幼僖便也就信了。
追溯回憶,她似乎並沒有聽說過雲舒身邊有什麼親近的姑娘,既不是青月看錯了,莫非,是雲舒將人藏得太好,以至於他們竟然都不知道?
青時見郡主臉色不好,輕輕喚了一聲:“郡主,我們要去看看嗎?”
幼僖沉下臉色,須臾,搖了搖頭。
到底是雲舒的私事,她偷偷摸摸的跟過去瞧了,讓雲舒發現豈不是尷尬。
“可是五公主呢?”青月低聲提醒著她。
幼僖也正為這事犯難,看那日在雲府的時候,樂天對雲舒的殷勤樣,怕不是真的喜歡,也斷不會放下公主的身份去極盡討好。可要是雲舒身邊真有什麼紅顏知己,樂天知道了,還不得傷心難過死。
好一會兒的考量後,幼僖吩咐青月:“你跟過去看看,別太近了,遠遠瞧著就行,有什麼情況就來告訴我。”
“是。”青月聽話的應了,將手裏買來的糖炒栗子從車窗遞給青時,提了裙子便往方纔雲舒等人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青時將車窗簾子放下,見幼僖坐回車裏後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想到估計是因為擔心五公主。但眼下不過是青月瞧見了一眼,那匆匆的一瞥也不能說明白什麼,下決定不免言之過早。
幼僖也深諳這個道理,既派了青月過去看看,這會也不再多想什麼,令車伕駕著馬車往閻府去。
回了府邸,幼僖和青時在閻韜的書房裏整理著兵書。滿架子的兵書挑花了眼,最後只選了幾冊,再從架子上一個檀木盒子裏取出來一本半舊但儲存完好的手札,用絲帕輕輕擦了一遍又一遍,眼底溫柔流轉,瑩瑩珠光漸漸凝聚成珠。
“郡主。”青時見她捧著手札看了好一會,知她不捨,便柔聲勸道,“這是侯爺留下來的東西,郡主要是不捨,不如留著吧,時時看看也是好的。”
幼僖揚起淡淡一笑,纖長的羽睫一眨,兩滴珍珠便潸然而落。
青時捏著帕子替她輕輕將淚拭去。
幼僖吸了吸鼻子,將洶涌的淚意盡數嚥下:“爹生前寫的這本手札,都是他幾十年來上陣沙場用過的兵法還有一些心得。我想,爹要是還在,一定會希望我把這本手札帶給適合它的人。”
青時了悟,歪著腦袋巧笑問她:“所以郡主覺得,秦侍郎就是那個適合的人?”
幼僖莞爾,將手札好好的收回到檀木盒子裏:“大哥,表哥還有陸白,他們三個都是從小跟在爹的身邊習武長大的,爹對他們一視同仁,將畢生所學都傾囊相授。我把爹留下的手札給了他們其中一人,想必爹也是開心的吧。”
青時聽著倒是有理,不過細想了想,卻覺得有些漏洞:“可是秦侍郎是文官啊,這本手札於他而言,好像並沒有什麼大用。”
這話倒是提醒了幼僖,可她分明記得,以前小時候,爹爹還在時,問他們三個人的心願,三人都說長大要做一個揮斥方遒的大將軍,披甲上陣,保衛家國拋頭顱,灑熱血,護佑一城安寧。
是啊,曾經的心願,怎麼忽然就變了呢?
幼僖一時沒想出來一個答案,也不糾結這個問題,與青時一塊將兵書手札都收拾好了帶上,去了前院跟七叔告別,便登上馬車往宮裏去。
馬車行駛到承華門前不遠處的一棵大柳樹下停著,幼僖閒來無事,便翻開父親的手札細細的看起來,似乎想要透過這字裏行間的片語看到父親在戰場上威風凜凜,大殺四方的身影。
若是父親和兄長還在,閻家一定不是如今的光景,她也不必寄人籬下,靠著老祖宗的庇佑過活。
時光一寸寸的流逝,眼看夕陽西斜,青時坐在馬車門口,一直焦急的等待著青月過來。好不容易遙遙望見一青衫身影,立時欣喜的回頭朝幼僖報信。
幼僖這纔不緊不慢的將手札收回到檀木盒中,看見青月氣喘吁吁地上了馬車,待她平順了氣,才問:“怎麼樣?”
青月大口大口的呼著氣,好一會平靜後才道:“這回奴婢是真的看清楚了,雲侍郎跟那位姑娘似乎交情不淺,還舉止親暱呢。”
幼僖細眉一挑,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的,奴婢親眼看見的。”青月忙不迭點頭,“雲侍郎會陪著那位姑娘去挑選首飾,去試衣裳,還陪她去醉仙樓吃飯。不止如此,奴婢還看見,在綢緞莊的時候,那位姑娘踩中裙襬險些滑倒,還是雲侍郎很焦急地衝上去將她扶住,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許久都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