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忿忿難平,不肯吃虧
幼僖倏然頓住腳步,偏過半頭斜乜身後的景安姑姑,眼裏有凌厲的光芒乍現。但景安姑姑卻絲毫不在意,甚至還有絲絲得意,她的目的只是要將人留住,至於什麼法子,都不在意。
景安姑姑提步上前:“郡主生氣是情理之中,但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元春華。雖然陛下已經處置了她,但若郡主不能消氣,大可以重懲。”
景安姑姑抬起眼,黑眸裡似有淬了毒的箭,寒芒畢露,似在暗示什麼。
幼僖轉過身,直麵看著眼前已過暮春之年的女人。最好的青春年華都消弭在了後宮的漩渦裡,年歲不在,心腸卻越來越硬,視人命如草芥不止,難不成,還想借她的手來除了元春華?
幼僖盯著她,哧的一笑。
景安姑姑臉色更白了些,卻按捺住心頭蠢動,繼續勸:“太后疼惜郡主,郡主也得顧及著太后不是。因為尚宮局的那件事,眼下太后生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氣,陛下又遷怒了太子,到底是一家子血脈至親,要是因為這麼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傷了情分,傳出去不止是個笑話,豈非不是因小失大?”
幼僖心裏驟然繃緊了一根弦,偏景安姑姑卻不知進退,眼看她臉色不好卻還是要繼續說下去:“郡主得太后照拂,但終究是要嫁出宮去的,何不忍耐忍耐,至少,別壞了一家子的情分。”
這話在旁敲側擊的提醒幼僖,太后和景文帝,和皇后纔是一家人,她雖然養在太后的身邊,但終究是姓閻,而不是姓蕭。
血脈這個東西最是說不準,沒有血緣的亦可疼得如心尖肉,掌中寶.而有血緣的,即便情分不深,但到底是打斷骨頭都還連著筋,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情分。
幼僖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對方是想要她借坡下驢,明白皇后好歹是中宮之主,既然給了這個面子,那麼她就要受著,不然就是挑破皇家親情的罪人。
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下來,還真是將人壓得死死的。
要是前幾天,幼僖說不定還真就應了,可現在嘛……
她斜乜過來,清亮的眸子里布滿寒霜,唇角卻微微勾起,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哦?既然這樣,那景安姑姑何不去朝陽殿請陛下去看看皇后娘娘?好好的一頓席宴可別浪費了,說不定陛下一高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就不用被禁足了。”
“你!”景安姑姑氣得臉色鐵青。
幼僖揚起唇,笑得越發張揚:“畢竟,都是斬不斷的骨肉親情嘛。”
景安姑姑氣得渾身發抖,一雙眼像毒蛇一般緊緊盯著幼僖。
幼僖只作不見,笑容漸漸褪去化作冰霜覆上:“青時青月,我們走。”
“是。”
青時青月應了聲,也不看被氣急了的景安姑姑,小跑著跟上了幼僖的步子。
等拐過轉角,兩丫頭回頭一望,不見中宮的人再追上來,相視一眼後撲哧笑出聲來。
青月眼帶喜色,眉飛色舞:“郡主好樣的,景安姑姑沒安好心,郡主就該這麼治她。”
青時聽著也覺大快人心,但暢快的餘韻過後,便是陣陣擔憂浮上:“可是這樣一來,郡主就算是跟中宮徹底撕破臉了。”
這話提醒了青月,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同樣擔憂的望向幼僖。
一陣沉默後,只聞輕聲一哼:“皇后娘娘肯拉下面子送東西過來,那是因為沒想到懲治了一個大臣遺孤會引來太后的不滿,陛下的震怒,更沒想到會牽連到太子。”
聽說,原本景文帝已經打算解了太子的禁足,但發生了尚宮局的事情之後,這事連帶著也被按壓了下來。
東宮倒黴,最高興的莫過於是高貴妃母子。插著空便去討好景文帝,而景文帝也受用,看到嬪妃貼心,兒子孝順,心一軟,便許了豫王輔佐朝政,可謂一時風光無限。
幼僖搖搖頭不去多想朝堂之事:“我並沒存心要跟皇后作對,是她容不下我,非要置我於死地,再不反擊,怕是真就沒命了。”
嘆氣一聲,幼僖停了下來,回頭道:“行了,你們不用跟我去了,把冊子給我,我自己去刑部就行。”
青時收好的冊子拿出來,雙手遞過去:“那我們先回去,給郡主做好芡實糕,郡主可要早些回來。”
幼僖點點頭,接過冊子收好後,便折身往刑部而去。
中途鬧了這麼一大出,沒得把一天的好心情都折騰沒了,幼僖鬱郁的走進刑部,剛走到院子,便碰上了從各自值事房裏走出來的秦陸白的雲舒,兩個人默契得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戶部的冊子。”幼僖徑直走過去,將冊子遞給秦陸白。
秦陸白看著塞進懷裏的冊子,一時怔了怔,還有些不太敢信:“周衡還真給你了?”
翻看冊子看了看,上頭的確是貞貴妃的隨葬品名單。
雲舒記性好,拿過來看了幾頁,便發現和昨日那兩冊有大量重合之處,亦有些許東西是不曾出現過的,當下確定就是這一本無疑。
這時秦陸白注意到幼僖臉色不好:“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幼僖撇了撇嘴,忿忿走到石桌旁坐下:“出門的時候碰上了中宮的人,還拿權勢來壓我,被我堵了回去。”
秦陸白、雲舒相視一眼,合上冊子,也朝石桌邊走了過來。
幼僖兀自忿忿不平道:“來的人是皇后身邊的景安姑姑,說因為尚宮局的事情,太子也受了牽連。皇后今日在鳳棲宮設宴,說要和我講和,我要是不去呢,那就是導致皇室不寧的罪人。畢竟,他們纔是一家人,而我只是一個外姓人。”
幼僖越說越生氣,本來還忍了一路,想著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可當有人一問起,那火氣就跟決堤了似的,怎麼止也止不住。
秦陸白忍住笑:“然後呢?”
“然後我就用景安姑姑的原話把她堵了回去,氣得她臉都白了。”
秦陸白撲哧一聲笑出來,就知道她不會那麼容易讓人欺負,更何況是上了一次當的,沒道理再上一回。
“還笑!”幼僖瞪他。
“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呀?”
一道突兀的聲音從照壁後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