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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替人盡孝,不留遺憾

    幼僖梳起長髮,換了身杏色簡單的衣裙往水榭中去時,秦惜弱正陪著太后倚在憑欄上看水池中的錦鯉,水榭裡頭一陣靜默,氣氛很是微妙。

    “見過老祖宗。”

    幼僖款款步入水榭,盈盈施了一禮。

    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太后轉過頭,目光觸及水榭中的少女,和藹的臉上頓時露出心疼之色:“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秦惜弱攙著太后起身,扶著她走向幼僖。

    太后顫著手摸向幼僖臉龐,想看一看她受傷的手臂,又怕不小心弄疼了她,登時心疼得無以復加:“一定很疼吧,孩子!”

    幼僖差點兒沒忍住眼淚,努力擠出無所謂的笑容:“沒事的老祖宗,僖兒不疼,老祖宗不用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太后焦急,“找太醫看了沒有?有沒有說嚴不嚴重?你、你這究竟是怎麼受傷的呀?”

    幼僖看向秦惜弱,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這是還沒把事情告訴給老祖宗,便是早先在馬車裏就商量好的措辭也沒用上。

    大概也是心虛,秦惜弱扶著太后往美人榻上走去:“太后別急,先坐下,聽我慢慢的說。”

    “你也知道?”太后訝道。

    “知道呀。”秦惜弱扶著太后坐下,笑笑道,“上次陸白不是讓人傳話進宮,說幼僖和我一塊去大千寺祈福了嘛。說來也是幼僖心誠,聽人說徒步上大千寺更能讓佛祖看見誠心,這樣求得的心願才能夠靈驗。”

    秦惜弱在太后身旁坐下,不經意間抬頭掃了眼立著的幼僖,繼續道:“前幾天下了雨,山路溼滑,幼僖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折了手,但事後立即就找大夫看過。大夫為幼僖正了骨,也上了藥,說好好休養就不會留下病根,太后儘可放心。”

    一壁說著話,秦惜弱一壁從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來一個平安符奉到太后面前:“雖說路上出了點小意外,但好在人沒事,平安符也求到了。佛祖知道幼僖心誠,一定會保佑她,也會保佑太后身體康健,福祚綿長。”

    秦惜弱不疾不徐的說著,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讓人聽在耳中全像每個字都裹了層蜜,落進心坎兒上甜滋滋的。

    太后接過平安符拿在手中,心卻狠狠一疼,握住幼僖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畔,佈滿皺紋的手輕輕撫上她臉頰:“你這個孩子,讓哀家說你什麼好。”

    “老祖宗……”

    “哀家知道你孝心,也知道你乖巧,但凡事要先緊著自己著想。”太后緊握住她一隻手,嘆了又嘆,“哀家老了,比不得你們青春正好。哀家捧在手心裏把你嬌養得如花兒一般,你可得自己的照顧好自己,便是爲了哀家,也不能磕碰一點皮,不然哀家心疼啊!”

    幼僖哽咽:“老祖宗,僖兒沒事,僖兒真的沒事。僖兒就是害怕老祖宗擔心,這才一直不敢跟老祖宗說。”

    “傻孩子!”太后顧及著她肩上的傷,只輕輕擁了擁便鬆開了手。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孝心如何太后心裏自然有一本譜。聽到秦惜弱提及她是為自己求平安符受的傷,當下也沒怎麼懷疑,只好生的將平安符收起來,又握著幼僖的手許久都不願鬆開。

    秦惜弱舒了口氣,想起早晨的事情來:“對了,貞妃娘娘如何了?”

    貞妃不好的訊息大概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但也只是傳了一個影,具體情況怎麼樣,外人還並不太清楚。

    幼僖抬袖揩去眼角的淚水:“鐘太醫說,貞妃娘娘怕是不大好,就算太醫院盡力,也熬不過明兒一早。”

    秦惜弱吃了一驚,就連太后也是訝異,畢竟貞妃說年歲也不大,也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竟就要不行了?

    幼僖也不隱瞞,畢竟也瞞不住:“鐘太醫說貞妃娘娘是思女過度,纔會憂傷成疾,心上的病加身上的病一起,就像一個大石頭一樣,輕易就能夠將人壓垮。這件事情太醫院估計已經稟告給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我和樂天在那裏不方便,纔打算晚些時候再過去。”

    太后神情凝重,聽出了幼僖話裡的意思,這意思,大概是想替蘭陵也盡一盡孝道。

    原本幼僖答應四公主照顧貞妃的事情太后也知道,也不想攔著,但這會情況不一樣了,她受了傷,要是貞妃歿了,披香殿裡面還不定怎麼雜亂,太后也是擔心會傷著她,故而猶豫不決。

    許是看出了太后的心思,不待太后開口,幼僖已率先道:“老祖宗,貞妃娘娘也是一個可憐人,如今四公主也不在京中,貞妃娘娘要是真的挺不過去,身邊也沒個人送送,臨了不是更淒涼麼。”

    太后遲疑。

    秦惜弱得了幼僖示意,也跟著從旁勸:“太后,幼僖是您身邊養大的,她跟你一樣有善心,何況又是答應了四公主的,要是不去送貞妃娘娘最後一程,幼僖心裏估計也不好受。”

    太后看向幼僖,幼僖趕忙點點頭,表示就是這個理。

    秦惜弱挽著太后的手:“這樣好不好,今晚呀,我就不出宮了,留下來陪太后好不好?”

    秦惜弱和軟著語氣,抱著太后的手臂輕聲細語的說著,又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加上太后也確實可憐貞妃處境,心軟之下也就應了。

    秦惜弱送幼僖出水榭,回頭見身後無人跟上來,這才放心叮囑:“你不久前才爲了太子那事跟中宮解下了樑子,這時候去披香殿,就算是好心也不要太過冒頭,當心中宮尋了把柄來對付你。”

    幼僖頷首:“我知道,但老祖宗那兒……”

    秦惜弱微微一笑:“放心,有我在,你還擔心什麼。”

    “我只是覺得,好像咱們用這個理由不太好。”幼僖朝不遠處的水榭望了一眼,又抬了抬受傷的左臂,意思再明顯不過。

    用祈福受傷的藉口雖然能完美的圓過去,但若是叫太后以為她受傷是跟祈福有關,心裏愈加愧疚了怎麼辦?

    “你呀。”秦惜弱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子,甚是無奈,“祈福是真,給太后的平安符也是真,只是你去和我去,又有什麼區別呢?”

    “可是……”

    “別可是了。”秦惜弱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這些天你和陸白都在做什麼,成日的夜裏不著家,大早上纔回來,你們不說,我也就不問。但那天早上,他抱著一身男裝的你回來,你昏迷不醒,他身上還到處是血,把大家都嚇了一跳。好在你沒事,那血也不是他的,不然我纔不替你們保守這些秘密”

    聽這些話,幼僖才明白,原來秦惜弱心如明鏡,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什麼也沒問罷了。

    略踟躕了一會,幼僖道:“惜弱姐,還請你看顧好老祖宗,等貞妃娘娘這事過去,我就把什麼都告訴你。”

    秦惜弱嗔怪著瞪她一眼:“誰稀罕聽你們之間的小秘密。”須臾又再維持不住這刻意的生氣,和聲道,“行了,你快去吧,注意避著點中宮,別叫她欺負了你。”

    幼僖撲哧一笑,但還是應了,再望一眼水榭中的太后,這才放心地往披香殿去。

    反倒是秦惜弱站在原地,望著那抹離開的纖細倩影,心裏總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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