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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內憂外患,佈下暗樁

    直到寧鷙已經遠遠離開軒轅臺許久,雲舒才邁步上前,在經過秦陸白身邊時略微一頓足:“走吧。”

    二人繼續並肩往前去,走了一會不見雲舒開口,秦陸白索性直接開口:“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要透露訊息給寧鷙。”

    雲舒淺淺一笑:“狐狸對狼,各藏心事,只要不吃虧就好。更何況,”他言語間一頓,側目看向秦陸白,“你不是已經早有思量了麼,我還問什麼呢?”

    秦陸白仰頭望著天際,自胸腔裡震出一聲笑來:“雲舒啊雲舒,有時候我都覺得你像是我肚子的蛔蟲,我想什麼你怎麼都知道,搞得我現在在你面前跟赤身裸體一樣,好歹給我留一條遮羞布吧。”

    他言語輕浮,實在是叫讀書人難以入耳,但許是待在一起久了吧,雲舒竟也漸漸的習慣了他不按常理出牌。這樣一個恣意的人,說出的話有時奇怪了些,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雲舒抿嘴淺笑:“所以呢,你已經確定刑部有暗樁了是嗎?”

    秦陸白收斂笑意,低低應了一聲。

    其實有沒有暗樁這回事根本無關緊要,別說刑部有其他人的暗樁,難道六部之內都乾乾淨淨麼?

    顯然並不。

    “剛纔寧鷙有意攔住我們的去路,旁敲側擊的問刑部最近的事情,我想,應該是那個暗樁已經把訊息告訴他了。但他不確定,或者說是擔心打草驚蛇,所以才迂迴的來探聽訊息。為的,就是掌握全面的情況,好想辦法來對付我們。”拐過鍾陽門,秦陸白似輕描淡寫一般描述著當前的局勢。

    所謂我在明,敵在暗,做起事情來難免束手束腳,可倘若使計將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揪出來,事情是不是就能變得簡單許多。

    雲舒揣摩著這話裡的意思:“所以你是懷疑,舒佳太妃隨葬品的事情,跟丞相府有關?”

    秦陸白頓足,目光四下環顧,而後定睛落在雲舒的身上,心思難辨:“丞相府可是一顆參天大樹,紮根盤踞在朝堂多年,其細枝末節更是不知道延綿多遠,想要撼動根基,很難。”

    搖搖頭,秦陸白提步繼續往前面走:“現在還不能夠確定此事究竟是不是跟丞相府有關,但刑部暗樁的事情,倒能確定是寧鷙所為。他剛纔問我那些話,我拿捏不準他是知道內情,想要先一步找到三哥,斷了我們的線索,還是想趁機搗亂,給我們致命一擊。”

    “那你還把事情告訴他?”雲舒挑眉。

    秦陸白失笑:“不告訴他,難道他就不會知道了嗎?”

    丞相府的勢力有多大幾乎難以想象,刑部的人就算閉門不出,將所有人都禁錮在眼前三分地,但也只是能夠將訊息鎖得住一時,想要瞞得長久,根本不可能。

    與其讓寧鷙透過其他渠道獲知更多的訊息,倒不如讓他主動告知,先行打消寧鷙的疑惑,能一葉障目一時,也能給刑部爭取更多的時間。

    “關於鬼市的真相,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且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倒不用擔心會傳揚出去。”雲舒沉默一瞬,思量道,“倒是這個三哥,我擔心他逃跑在外,若不及時抓捕歸案,斷了我們目前的線索固然是要緊的事,但,他知道那麼多內情,會不會有人擔心他知道太多,從而想要殺人滅口?”

    侃侃一番話落下,像是有什麼擊中了秦陸白的天靈蓋,他倏地頓足在原地,濃黑的眸子透出懾人的光芒,裡頭思緒萬千,帶著沉重又濃厚的心緒,久久都無法被抹平。

    近來的事情實在是多,多到他差點忘記了這一茬,忘記了,或許有人想要殺人滅口。

    雲舒提醒他:“我戲言你是狐狸,寧鷙是狼,可你別忘了,狼也狡猾,而且,遠比狐狸要來得更加心狠。”

    如果丞相府真的牽扯進皇室隨葬品丟失的案件中,那麼刑部在處理這樁案件上/將會非常棘手,稍有不慎,不止查不出真相,很有可能還會被反噬一口。

    秦陸白說丞相府是一棵盤踞在朝堂多年的參天大樹,這固然不錯,但這棵大樹並不是孤立無援,它的身後,有太子,有皇后,還有兵權。

    中宮、東宮以及丞相府,這三者息息相關,相輔相成,一方不倒,就很難動搖其他。

    雲舒嘆氣:“我不會阻止你做任何事情,我相信佈局之前你會有自己的考量,但是內憂外患夾擊,我以為,部署還需要更加全面。”

    秦陸白沉默了好一瞬,所有的事情自腦海中走馬觀花一般極速閃過,試圖把那些零碎的片段拼湊完整,好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但現如今關進牢房的大山等人不肯開口,他們都是三哥的手下,即便不是主謀,但一定知道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一直無法撬開這些人的嘴,那麼不管是找三哥也好,還是查出真相也好,只怕都不是一件易事。

    還有李大海,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個良民,做的也都是清白的生意,但究竟清不清白還兩說。

    秦陸白忽然想起來李大海家中的古董玉器:“我讓鄭昊將李大海家中有可疑的古董玉器都帶回來,已經拿回來了嗎?”

    “這一點,我昨日忘記同你說了。”雲舒示意邊走邊說,“那些古董玉器有的太過珍貴,且我們目前只是以有人檢舉為由將他暫時拘留,並不能定罪,把他家中的古董玉器都搬到刑部實在是有些不合適。而且李大海是生意人,就算是良民,那也是一個狡猾的良民,但凡有個東西磕著碰著,到時候只會給我們增加事情,所以我沒讓鄭昊動那些。”

    秦陸白瞭然點頭:“是我考慮不周,你的安排是合理的。”

    雲舒抿了抿唇:“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混在一起了,你難免焦灼,可以理解。眼下刑部的棘手事情還有很多,內憂暫且可以不用管,只要你心中有數,留下一個知道底細的暗樁,總比再來一個不知底細的人,日夜防著要好。”

    秦陸白應了一聲:“這一點我心中有數,暫且可以不用管他,而且我留下這個暗樁也有用。”

    有的事情他不想讓寧鷙知道,但有的事情,卻非要讓寧鷙知道不可。而傳話最好的人選,就是這個暗樁。

    雲舒也不多問這些,自然信他:“還有郡主受傷一事,你準備怎麼告訴太后?”

    “幼僖受傷了?”

    一道突兀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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