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個都未必乾淨得了
幼僖迎上去:“你去哪兒了?”
秦陸白揚了揚手裏的盒子。
“這是什麼?”幼僖疑惑著將盒子接過來,開啟一看,不禁驚駭一聲,“翡翠人魚珠?你把它買下來了?”
秦陸白點頭:“空口無憑,還得有實質性的證據才足以能夠說服。這樣吧,今天先不逛了,你拿著這顆翡翠人魚珠進宮找五公主,請她辨認清楚,如果確定了這顆夜明珠就是隨舒佳太妃葬入地宮的隨葬品,你就來告訴我,我會一直在刑部等你。”
“好。”幼僖應了。
兩人當下也不耽擱,腳步匆匆地往承華門去。
剛進了宮,兩人就分道而行,一人去了宜合宮,一人則回了刑部。
宮人見到匆匆趕來的幼僖時忙不迭行禮見安,但幼僖此刻掛念著事情,腳步是一刻也不曾停歇,倒是叫身旁經過的宮人們看得是一頭霧水。
明日諸位皇子就要啟程回藩地,寧王自然也不例外,如無意外,這會子樂天就該在寧王的寢殿裡。
可等幼僖趕過去的時候,寧王的寢殿裡空空如也,找了一個宮人來問,才知道寧王的腳傷已經好了一些,這會子正和五公主一塊在花園裏玩捶丸。
幼僖便又急匆匆往花園裏趕,人未見到,倒是先聽見了一陣嬉笑的聲音,腳步也漸緩了下來。
“樂天。”
站在小橋的一頭,幼僖揚聲衝對面喊著。
樂天正在挑選稱手的杓棒,聽見聲音,左右一望便瞧見了小橋對面的幼僖,趕緊揚手朝她歡喜的喊:“幼僖,快過來一起玩捶丸,就差你了。”
幼僖累得氣喘吁吁,站了一會兒才勉強將氣息理順了,卻不過去,只是朝她招手:“樂天你過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她這副樣子頗有些神神秘秘,樂天只好將杓棒遞給了珍珠,讓她們繼續陪寧王玩耍,自個兒便踏上小橋朝幼僖走過去。
“幼僖,你怎麼不過去跟我們一起玩捶丸,少了你,真的是……”未說完的話語,在看見幼僖手上開啟的盒子時盡數消失在了喉中。
樂天將裡頭的翡翠人魚珠拿出來細瞧,初時只覺得眼熟,可這會放在眼前仔仔細細的端詳,卻不禁大吃一驚:“這不是翡翠人魚珠嗎?”
“噓!小聲一些。”幼僖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指了指小橋的另一頭。
樂天回頭看了一眼絲毫沒被驚叫聲影響的眾人,卻老老實實的將聲音壓低了些,但仍舊壓不住震驚:“這不是我的翡翠人魚珠嗎?這顆明珠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幼僖認真觀察著她的神色:“你看看清楚,確定這個東西就是翡翠人魚珠嗎?是舒佳太妃曾經送給你的那一顆?”
這麼一問,樂天不太明確,果然又將明珠拿起來再慎重認真的看了一遍,最後點點頭:“我確定,這就是舒佳太妃送給我的那一顆翡翠人魚珠。”說著又指著上頭的裂縫給她看,“你看看這裏,還記得麼?當時在靈堂上,我荷包的袋子斷了,翡翠人魚珠掉了出來,磕在棺槨上纔有了這條縫隙。吶,到現在都還在。”
幼僖心底一沉,原本僅存的一點僥倖也登時間被樂天的這話給破滅了乾淨。
既然證實這顆夜明珠就是舒佳太妃的陪葬品翡翠人魚珠,可陪葬品是怎麼從地宮裏流出來的?
妃陵常年都有守衛看守,是他們監守自盜?還是妃陵出問題了?或者,其實這顆翡翠人魚珠早在封死地宮的那一天就已經不在棺槨裡了?
重重的疑惑困擾著幼僖,她千思百轉也沒想明白這個中關竅,直覺得寒從腳底起,明明炎熱的天卻叫她如墜冰窟,渾身都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幼僖,幼僖,你在想什麼?”樂天搖晃著她的手臂。
幼僖驀然回神,只覺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樂天見她臉色不太好看,想問什麼,臨出口卻只是問了一句:“幼僖,這顆翡翠人魚珠是怎麼回事?這顆明珠不是已經跟著舒佳太妃葬入地宮了麼,怎麼會出現在你的手上?”
幼僖眨了眨眼,勉強回神,只是又再極認真的問了一句:“樂天,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這顆翡翠人魚珠,確定就是舒佳太妃當年送給你的那一顆嗎?”
樂天重重點頭,怕她不信,還伸出三根手指作發誓狀:“我可以向你發誓,我說的話句句屬實,不然……”
“不用發誓。”幼僖握住她的手,雙手冰涼,隱隱出汗。
樂天有些擔心她:“幼僖,你沒事吧?”
幼僖搖搖頭,從她手裏將翡翠人魚珠拿過來,再裝進了盒子裏,失魂落魄的正要走,突然間想起來什麼,又轉回身,提醒道:“樂天,關於翡翠人魚珠的事情茲事體大,你謹記要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宜貴妃娘娘也不可以。”
樂天有些懵懂,但見她鄭重其事,還是依言點了點頭。
幼僖這放心了:“我現在還有點事情,等我弄清楚了狀況,我再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你。但是你一定要記得,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夠說出去,就當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樂天壓下滿心的疑惑,還是應了她。
她縱然困惑無比,但幼僖既然這樣說了,她還是信的。
不再宜合宮中逗留,幼僖徑直往刑部而去,一路行色匆匆,引得不少宮人注目。
但此刻她只是滿心孤疑,手上的翡翠人魚珠忽然之間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一樣,丟之不得,拿著沉重。
她素來都知道宮中有些人在背地裏幹着一些不為人知的骯髒事,但是將手伸到了太妃的隨葬品上面,這膽子得有多大。倘若沒有一層層的關係疏通,這種放在棺槨裡的東西是怎麼流出來的?又是經過了多少人的掩護,多少人的庇佑?
幼僖已經不敢深想下去,整個後宮乃至於前朝,誰又是真正的乾乾淨淨?
恐怕,一個都未必乾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