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知道，我這四年是怎麼過得嗎？你快點醒過來，醒了我就告訴你啊。”

    紀菡的眼底水光浮動，她嗓音嘶啞，透著脆弱，好像空中緩緩飄落的枯葉，了無生機。

    她顫著抬起手，溫熱的指腹輕輕撫過男人的每一寸肌膚。

    指尖描繪出男人的眉宇，緩緩略過他的眼眸，再覆上他的雙唇上。

    紀菡看著他，心臟好像壓上了一塊巨石，五臟六腑的器官都被壓的四分五裂，疼的她連呼吸的停了下來。

    她收回手，指腹輕輕捻著，好似在回溫。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著。

    坐的挺直的女人慢慢彎下了脊樑，她雙手掩面，眼底溫潤的溼意涌起，發出沉悶又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不敢去想象沒了戰宸熠的生活自己會如何。

    沒人知道，在生戰戰的時候，唯一支撐自己一定要撐下去的信念就是戰宸熠。

    她相信，只要自己還活著，就一定會再遇到戰宸熠，哪怕對方不愛自己了，她也能默默看著他。

    可沒人告訴她，如果永遠離開的人是戰宸熠她又該怎麼辦。

    鄴城——

    昏暗的房間內，窗外晦暗的光亮灑落在男人硬朗的下顎線條上。

    他坐在沙發上，指尖一下接一下的叩擊著沙發扶手，漫不經心的聽著手下的彙報，舌尖頂了頂上顎，眸間流轉出一抹冷光。

    “沒死啊……”

    男人喟嘆一聲，語氣頗為失望。

    “是的，醫院傳來訊息，戰宸熠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暫時還在昏迷中。”

    手下低著頭，畢恭畢敬。

    指尖緩緩停下，聞堰可惜的輕嘆一聲。

    “還真是命大，便宜他們了。”

    話落，男人唇角緩緩勾起一抹陰冷。

    “下次，可不會這麼好運了。”

    房間被無形的寒意席捲，手下彎著腰，額角滑落一滴汗珠。

    翌日——

    紀菡從醒來就一直坐在戰宸熠的床邊，她神情平淡，昨天夜裏的崩潰好似不存在一般。

    一直等到中午，她也沒看見男人有醒來的跡象。

    想起昨日宋思妤與和她說的話，醫生明明說過，戰宸熠大概會在今天早晨就醒來的。

    時間緩慢的流淌著，紀菡心底的焦灼感卻越來越強烈。

    看著時針指向數字一時，她再也坐不住了。

    紀菡冷著臉，緊握著一旁的輸液架，大步走進辦公室。

    醫生還在處理其他事情，被打斷了思路，頓時不悅。

    他剛想開口訓斥，一抬頭，看見周身散發著低壓的紀菡，頓時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紀小姐，您有什麼事嗎？”

    “戰宸熠為什麼還沒醒？不是說他會在今天早上醒來的嗎？”

    紀菡快步走進去，雙手撐在醫生辦公桌桌面上。

    她手背上還插著吊針，一用力，血液便順著針管涌了上去。

    看見這一幕，醫生登時緊張起來。

    他起身，連忙安撫紀菡的情緒。

    “紀小姐，你先彆着急，戰先生傷勢嚴重，醒來的時間遲點也是正常的，我隨你過去看看他的情況吧。”

    醫生拿起自己聽診器和戰宸熠的病歷，跟著紀菡走進了病房。

    由於當時戰宸熠的手術是好幾位醫生一起處理的，因此這一次的問診，也需要這些醫生全部到場。

    大家圍著戰宸熠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卻沒查出什麼問題。

    紀菡站在他們身後，緊張之色佈滿眸底。

    “情況怎麼樣？”

    醫生們聽見這話，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去與紀菡對視。

    看見他們這副模樣，紀菡心中的火氣瞬間衝了上來。

    “宸熠的傷勢究竟是怎樣的？你們這麼多人，都檢查不出來原因嗎？”

    “這……”

    醫生們紛紛猶豫。

    最後，還是科室主任站了出來。

    他心虛的看了一眼紀菡，隨後又飛快低下頭。

    “紀小姐，戰先生的傷勢過於嚴重，我們檢查了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至於為什麼醒不過來，這個原因，我們還需要時間。”

    “你們一面說他傷勢嚴重，一面又說他的情況正常，所以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好的話為什麼不醒來，不好的話，你們醫院為什麼不針對傷勢做出措施？”

    紀菡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怒火，她揚著臉，垂下眸，滿眼殺機的看著那群醫生。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都必須讓戰宸熠醒來！”

    戰宸熠一日不醒來，紀菡的心就一日落不下來，空蕩蕩的飄在空中。

    她再也不斂著自己的脾氣，黑瞳裡藏著絲暴戾，一字一句都透著濃濃的壓迫感。

    幾位醫生縮了縮身子，面面相覷，不敢說一句話。

    這時，房門被開啟，戰宸灝匆匆趕來。

    雖然紀菡說了要獨自照顧戰宸熠，但她自己都是個病人，戰家根本放心不下。

    哪成想，戰宸灝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那群醫生看見戰宸灝的到來，紛紛如同看見了救星一般。

    戰宸灝看了看醫生，又不解的看了看紀菡，最後視線落在了病床上的戰宸熠身上，隨即瞭然。

    他連忙走到紀菡的身側，“嫂子，你彆着急，我哥是什麼人，他肯定會沒事的。”

    戰宸灝一邊說，一邊朝著那群醫生瘋狂打手勢。

    醫生們誠惶誠恐的爭先恐後離開。

    房間又變得空蕩蕩。

    “嫂子，我哥肯定會沒事的。”

    戰宸灝不忍，抬手拍了拍紀菡的肩膀。

    紀菡攥了攥五指，眸底深處的暴戾和殺意漸漸散去，再次被冷靜所替代。

    “嗯，肯定會沒事的。”

    她低聲喃喃重複了一遍，好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

    戰宸灝見她情緒安定下來，心底跟著鬆了一口氣。

    他抬步走到戰宸熠的床邊，眼底浮現出一絲複雜。

    “哥，你快點醒來吧，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肯定會幫你好好打理公司的。”

    他坐在床邊，眼底是掩不住的疲倦。

    戰宸熠受傷的訊息不知怎麼被傳了出去，害得如今戰氏的股市有些輕微的動盪。

    戰宸灝沒有處理過這種事情，也不想去麻煩自己的父親，只能靠著自己摸索。

    直到這一刻，他才懂得從前的大哥是多麼的辛苦。

    “哥，我和爸媽都想你了。”

    少年低著頭，聲音裡染上一抹脆弱。

    紀菡站在他的身後，眸色沉沉的。

    半響，她抬步走到窗邊，習慣性的伸進口袋，卻沒摸到熟悉中的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