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線繾綣又綿長，像手中甜軟的豆奶，散發著絲絲香甜氣息。

    雲瑤被叫得渾身不自在，覺得他眼神有點不對，吞了口口水，僵硬道：

    “你也很好看。”

    “是嗎？”紀卿雲身子壓得更低，近乎與她都要貼在一起，透過鏡子看著倆人：

    “那我們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很般配的那種？”

    雲瑤下意識排斥的往旁邊躲躲，渾身繃得僵直：

    “咱倆打小顏值就還行，走到哪裏都挺討人喜歡的。”

    紀卿雲眸光微閃，感覺得到她的僵硬。

    她並不喜歡自己離她太近。

    他眼裏拂過落寞，戀戀不捨在她身上流連一瞬，而後迅速與她分開，保持安全距離。

    “好了，你走吧。”

    雲瑤如臨大赦，果斷鬆了口氣：“那我就先走！不用你送了！！”

    說罷，她推開窗戶，趁著沒人注意之時，縱身躍下，而後火速上了房梁，身形輕快如豹，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紀卿雲站在窗邊，手中捧著還沒飲盡的豆奶，臉上沒什麼表情。

    三三兩兩的少女從對面宿舍樓裡出來，視線不經意往樓上一瞧，低呼道：

    “卿雲誒！！”

    “我靠，他長得也太看了吧。”

    “他這是在看什麼呢？太陽嗎？感覺好痴啊~”

    日光沐浴下，紀卿雲氣度清冷矜貴，眉眼之間似是覆著冰霜，垂眸看向豆奶杯子。

    被喝過一小口。

    他藉着日光眯眼，仔細慎重檢查著，最後在上面發現唇痕，淺淺一層，若不是仔細看，根本就看不見。

    他終於舒展開眉頭，對準唇痕輕飲下一口。

    若是有人道行極深，必將能看見他身後有一道看似鬼魂的透明身影。

    模樣已然褪去青澀的男人魂魄，身著華貴衣袍，儼然是當天尊的紀卿雲殘魂。

    他隱藏在少年身後，一模一樣眉眼間，也帶著十足的愉悅。

    有什麼東西再次悄然滋長。

    其實早就已經在千年前生根。

    -

    “我覺得，紀卿雲可能是有點毛病。”

    天納學院食堂內，雲瑤捏著豬豬包出神：“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勁。”

    宋興燦吃得像頭豬，吸溜著粥道：“怎麼不正常，他那麼帥怎麼樣都是正常。再說了，他不是你朋友嗎？你還說你朋友壞話啊？！”

    “這不是壞話！”她恨鐵不成鋼：“我說的是真有病，不是罵人的有病！”

    宋興燦：“那不還是有病嗎？！”

    雲瑤嘴角抽了抽，抄起肉包子塞進他嘴裏：“閉嘴！！”

    一側的陸離飲下豆漿，倒是不覺得奇怪：

    “他從小就粘著你，你不也說過，紀卿雲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聽陸離這麼說，她心裏疑慮便也放下。

    只是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紀卿雲的眼神，像條蛇，悄無聲息纏上她脖頸，讓她感覺窒息。

    有一種，特別想要逃離的感覺。

    正想著，遠處傳來一陣喧譁。

    雲瑤掀眸看去，見是爍金殿的學生們來此用早餐。

    爍金殿的伙食費很高，與她們這種自助拿餐點，或者在視窗買飯不同。

    爍金殿學生吃得都是定製菜，每一樣都是爲了學生的身心健康所配比。

    而且這食堂設計巧妙，其他學生都在一個大堂子用餐，但是爍金殿的學生們就在大堂額外開闢的二樓用。

    而且還是開放式，從爍金殿學生角度上來看，可以俯瞰全場。

    紀卿雲便在一群新生中央。

    他神色懶怠，眼皮慫耷著，便是這般姿態也叫人著迷，依舊是那一副孤傲之色，身後跟著的男生們也都是模樣俊秀，將他簇擁在最中間，反倒被襯托得黯淡無光。

    月姬身邊也有不少女學子圍繞。

    這兩個人就像是新生裡冉冉上升的新星，走到哪裏都是目光所盼的焦點。

    雲瑤旁邊那桌是嘯葉堂的二級生，皆將視線鎖定在紀卿雲身上，竊竊私語：

    “這新生真的好帶感啊。”

    “我聽說他是某位師祖的首席弟子，學習成績優異，成神都是一定的了！”

    “他好像是話本子裡面那種高嶺之花，可望不可即的那種。”

    “你們覺不覺得，這種表面上越禁慾的人，內裡越是反骨？很有可能是愛起來不管不顧的！”

    “比如得不到你就囚禁你？毀掉你身邊的一切那種？沒了媳婦就不活了那種？”

    “嘿嘿……紀卿雲……嘿嘿……一級心生……嘿嘿……十九歲禁慾系少年。”

    “？求求你穿條褲子吧，都飛我臉上來了。”

    她們吵吵鬧鬧，倒是聽得雲瑤心裏打鼓，下意識掃向紀卿雲。

    正巧，少年視線朝著她這邊飄過來。

    這目光狀似無意，卻又像是早就知道她在這裏，一眼就鎖定在她身上。

    她瞬間心虛低頭避開，反應過來也不知道自己慫個什麼勁兒。

    而旁邊那堆少女竟然開始抱團尖叫：“啊啊啊啊看過來了！！”

    “他聽到了是不是？！”

    “我靠！我臉沒了！不對！弟弟看我！我可以！”

    紀卿雲懶懶收回視線，位於他身側的少年忍不住笑了：

    “那幫女人還真以為咱們聽不見啊？說什麼高嶺之花拉下神壇，還說什麼沒女人活不了，這天底下誰都可能，就你不可能。”

    紀卿雲倒是沒說話，徑直上二樓最靠邊的位置。

    他只要一垂眸，就能看到雲瑤。

    少女似乎心神不寧，吃東西都是小口小口的。

    剛纔說話的少年諂媚走到他身邊：“卿雲，你想吃甲套餐還是乙套餐？我去幫你拿。”

    他手一指，懶怠又隨性：“要跟她一樣的。”

    少年愣住，伸長脖子瞧了瞧，表情複雜：“要跟她一樣的？”

    那是最低賤不過的凡人套餐啊。

    但他聰明，也沒說什麼，火速去拿。

    紀卿雲一手慵懶搭在椅子上，以這個姿勢更加方便觀看雲瑤。

    他可以看到她像是小倉鼠般上下咀嚼著，眼珠兒時不時亂轉，像是在想些什麼。

    在想他嗎？

    心裏不禁有了這個盼望，正當想做點什麼引起她注意時，忽然有人走向了雲瑤桌旁。

    是個紅衣少女，身邊跟著好幾個女孩子，瞬間將雲瑤的桌子圍成一團，高聲道：

    “廢物後門生，聽說你昨天很猖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