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的兇殺案紛紛揚揚傳了好幾日。

    人人都將那殺手說得神乎其神。

    有人說是死去的孟氏自己來報仇，還有人說什麼那個人就是隨機殺人，但見到臺上有那麼多武林高手就跑了。

    偏生這幾日愛下梅雨，天氣陰鬱，還有人傳是被拋棄的孟氏在哭泣。

    馬車在長街上行走，每走一步都是有踏水之聲。

    慶幸雨在這個時候已經停下來了。‘’

    雲瑤坐在馬車上撩起車簾，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色。

    大街上少有人走動。

    她著黑色齊胸襦裙，裙襬之上印著玫瑰紋路暗紋，長髮在後麵溫婉盤起，落在耳後兩側像是兩朵小花。

    頭上也僅僅用一朵小白花來作為裝飾。

    “爹爹，咱們這是要去送白佳月嗎？”

    鳳千瀾面色凝重，嗯了一聲。

    雖然白佳月生前作惡多端，但還是應該禮貌道別，畢竟她是死在了他們身邊。

    當時他們真的以為那個箭矢是衝着雲瑤來的，根本就沒顧上白佳月。

    沒想到那個殺手本來目的就是白佳月。

    殺手到現在都沒找到，也不知道小姑娘是得罪了誰。

    正想著，馬車停了下來。

    今日白佳月下葬，孟府闊氣的門前停了不少輛馬車，鳳千瀾單臂抱著雲瑤，皁靴踏過水池，大步走如堂中。

    堂內，孟氏姐妹都淚眼婆娑的凝著棺木。

    一旁的白成宇滿眼倦色，眼角下也有層淡淡烏青，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讓人心絞，看到鳳千瀾，他失焦的眼神纔有了焦距：

    “你來了。”

    鳳千瀾將雲瑤放下，拿出自己準備好的禮金給他：“節哀。”

    白成宇垂眸，看著這一兜滿當當的金元寶，更是無精打采：

    “我不要錢，我只想要殺手，我想要知道，我女兒那麼小又那麼可愛，到底是誰會對她痛下殺手。”

    鳳千瀾表示理解：“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在暗中查了，那箭矢是大街上質量最不好的，能夠造成那麼大的殺傷力，肯定是個職業殺手。”

    他拍拍他肩膀，又有些納悶：“你是不是結交了仇人呢？”

    白成宇下意識看向雲瑤。

    他仇人的確不少，若說這其中最有本事的就只有雲瑤一個。

    白成宇迅速斂眸，藏好疑色：

    “暫時還不知道，雖然是有敵人，但不至於殺我女兒，要殺也只能殺我纔是。”

    雲瑤聽見這話，扭頭看向靈柩。

    旁邊的火盆還在燒紙，她猶豫了下，伸手取過一張紙準備放進火盆裏。

    一隻手卻先她一步奪走之前，語氣憤懣：

    “用不著你在這兒假惺惺。”

    她掀眸，對上孟氏姐妹惡狠狠的目光：“肯定是你殺的人！”

    瑤瑤並不惱，慢悠悠收了手：“那你要不要去報官？”

    孟氏姐妹一噎，聽到報官這個詞已經害怕了。

    孟春秋從牢獄裏麵出來之後就丟了工作，再加上白佳月死得不明不白，孟老夫人大受打擊一病不起，兩天沒怎麼吃東西了。

    自從認識雲瑤之後，她們孟家就變得如此悽慘。

    她就是克她們！

    孟琴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佳月妹妹用不著你在這兒假惺惺，你趕緊走，不要讓我們動手趕你。”

    雲瑤抿唇，也不惱，規規矩矩的往後退幾步，忽而肩膀一重，抬頭看去，便見白雲渺站在她身後：

    “差一步你就掉下臺階了。”

    雲瑤聞言，果然就見自己的小腳正踩在邊緣。

    她很驚訝：“白姐姐，你也是來看佳月的嗎？”

    白雲渺身著白衣，以白紗遮面，只露出一雙漂亮靈動的眼，視線冷漠落在靈柩片刻，最後看向白成宇：

    “我是來看他的。”

    她雖然年紀不過八九歲，卻已然逝去了曾經的天真可愛，竟然極其沉穩：

    “我想看看，白佳月死了，他傷不傷心。”說著，她眼中似有淚光閃爍：

    “我孃親死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難過，糟糠之妻，竟不如人家那幾年的郎情妾意。”

    孟歌等人見了她立刻上前訓斥:

    “白雲渺，我妹妹的葬禮幾時輪得到你過來？你來是幹什麼的？”

    白雲渺慢悠悠擦了淚，卻是意氣風發：“送禮。”

    她拍了拍手，身後的家奴便上來，端著厚厚的一摞紙錢放到靈柩旁：

    “白佳月死了，喜事一樁，爲了不讓她太過寂寞，我特意過來送錢。”

    眾人面露驚詫，看著那一摞子厚厚紙錢放在黑磚之上，微風拂過，竟有幾張紙吹進火盆燃燒殆盡。

    白成宇難以置信：“白雲渺！她到底是你妹妹，她死了你就這麼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呀。”白雲渺攤手：“我為什麼不開心啊，一個殺了我母親的兇手死了！我恨不得普天同慶！”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不給白成宇任何斥責她的機會。

    白成宇氣得捂著心口一陣陣眩暈，大聲道：“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娶了那麼一個女人，生下了這麼個孩子。”

    斥責聲也沒有遮掩，走到大門口的人聽得清清楚楚，腳步像是被驟然黏上滯住，卻還是毅然決然的邁步走出去。

    雲瑤提裙子去追，小腳濺起一片水珠，趕緊攔住她：“白姐姐。”

    這一攔，才知道對方已經滿臉淚痕。

    淚水濡溼了她臉上的面紗，她伸手一扯，露出了消瘦不得了的面龐：

    “幹什麼？你想讓我去道歉？”

    白雲渺像個刺蝟般，惡狠狠道：“她死了對我來說是件好事，如果想要勸我，你就省省吧。”

    雲瑤見此苦惱撓頭，覺得她這事做得對又不對，很是糾結：“我倒是沒太想勸，但是你這樣，白叔叔會討厭你吧？”

    “我在意他的討厭嗎？”白雲渺冷笑，眼神中閃過癲狂之色，俯身小聲問：“是不是你派人把那傢伙殺死的？”

    她當然搖頭：“當然不是！”

    白佳月聞言有些失望，但也頗覺痛快：“不管是誰，能夠殺了她就是白佳月的恩人，孃親因她而死，我也差點被她害死，她作惡多端，不能因為年齡就得到原諒。”

    隨後，她對雲瑤道：“我已經私下裏把我娘留下來的所有家產讓蕭霆爹爹幫我賣掉了，錢全都存在著金庫裡，等今日過後我就去玉女閣成為門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