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擦拭著手中弓箭，無精打采的嗯了一聲。

    白佳月臉色稍霽，看到她這動作疑惑皺眉：“鍾師父，你為什麼要拿弓箭出來啊，待會兒要用嗎？”

    鐘意擦拭的動作一頓，面無表情的將弓箭掛在身上：“嗯。”

    她鼓起嘴巴，唔了一聲，有些期盼道：

    “你要是能把瑤瑤傷了就好了。”

    鐘意聞言眼眸深沉：“這個東西可是會致命的，她可能會死。”

    佳月卻是搖頭，有板有眼的道：

    “死亡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情，你和我都會死，或早或晚，所以早一刻和晚一刻，又有什麼區別呢？”

    而且殺了瑤瑤，她就是公主。

    不是也挺好的嗎？

    她心裏打著小九九，那邊鐘意站起身，長長的影子將她小身子罩在其中，語氣高深：“你就這麼見不得她好嗎？”

    “不是見不得好呀，自從孃親去世之後，佳月就一直在想，其實死亡沒什麼可怕的，她只是睡著了，早一步成為天上的星星而已。”

    白佳月扭頭仰頭看著她，笑得純良：“佳月是個聰明孩子，懂事也看得開，這是我的優點。”

    正說著，表演已經結束，準備統計票數。

    所有表演組都得上場。

    白佳月提著裙子要回房，臨走前還抱了鐘意一下：

    “鍾師父，等我回宮之後，一定會念著你的好，我可以讓帝后娘娘給你好多好多金子花噠！”

    她笑容俏皮，回頭朝著她招手：

    “那我就先走啦！等我回來哦！”

    鐘意睨著她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

    眾人都站在臺上惴惴不安的等候訊息。

    白佳月站在雲瑤身邊，笑吟吟的道：

    “瑤瑤，剛纔你的表演真的不錯，但是看起來好像是有點太不淑女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高分。”

    雲瑤乾脆裝作聽不見。

    白佳月也不生氣，反正她也是上不去檯面的人了，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呢？

    接下來就開始公佈成績了。

    以倒數第十名開始。

    現在是十九進十，因為團團已經棄權了。

    但少了那麼一個人，也沒有變得輕鬆起來。

    一個個念上名字的姑娘走上前鞠躬感謝，最後的到前兩名的公佈，司儀麵露難色：

    “我們這個前兩名現在是有爭議啊哈，票數都是一樣的，所以最後決定以呼聲最高者為勝利。”

    說罷，他喜氣洋洋歡迎：

    “讓我們歡迎白佳月和[我不愛起名]組合！！！”

    白佳月倏然看向雲瑤，震驚不已。

    她與自己並列？！

    她不是應該下去嗎？

    兩組人馬站在最前端，白佳月難掩心中驚詫，迅速冷靜。

    沒事，沒事。

    鐘意是向着她的，一定想用別的辦法把她弄下去。

    正想著，司儀走到她面前：“來，現場的看官們，支援我們白佳月小妹妹的人，響起你們熱烈的掌聲！”

    全場懵逼。

    “這誰啊？”

    “不是吧，她怎麼能拿到那麼高得票數呢？她年紀雖然小，但是笛子吹得一般般啊。”

    “就是一般般的好聽嘛，我覺得第四名都比她演奏的好。”

    “不敢苟同，第十名的琵琶也是一絕行嗎？這票數是不是真的啊？”

    孟老婦人眉心緊鎖，抬起雙手：

    “啪！啪！啪！”

    像是冷場上的那種暖場王，突兀又尷尬。

    臺下的夫人們見自己金主鼓掌了，也跟著鼓起掌來，淅淅瀝瀝的掌聲簡直是就是寒顫。

    更引得旁人猜忌。

    白佳月屈辱的咬住下唇，後退回去。

    司儀險些笑不出來，轉而看向雲瑤：“支援組合的掌聲在哪裏？”

    一瞬間，掌聲如波濤洶涌，甚至還帶著口哨聲！

    第一名！實至名歸！

    雲瑤三人組站在領獎臺上，更是喜笑顏開。

    鳳千瀾開心不已，舉著牌子喊道：

    “這我女兒！這是我女兒！！我鳳千瀾的女兒！！！”

    江如雪低頭捂臉。

    白佳月面色凝重的站在亞軍臺上，看身旁的三個人喜笑顏開。

    她雖然拿了第二，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鐘意沒有把事情做好？

    是不拿她這個公主當回事兒嗎？

    而此時此刻，鐘意站在巷子角落，拿出了弓箭。

    箭矢對準雲瑤。

    而此時，小姑娘剛接過手中獎品。

    一個琉璃小兔兔。

    那粉色小兔子在空中折射著粉嫩光芒，她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舉起來給親人看。

    笑得那樣單純可愛……

    鐘意漸漸拉緊弓弦，眼中閃過決絕。

    沉雪臉色一沉：“有殺氣！”

    江如雪猛然起身拉住鳳千瀾，眼神警惕：

    “閉嘴！”

    話音剛落，一道銀光如流星般襲來，習武之人皆是大驚，盛靈均臉上笑容驟僵：

    “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雲瑤只感覺自己身前有一道淺藍透明屏障綻在身前，身側鳳千瀾也如同猛虎般撲過來將她護住。

    她滿眼懵怔，忽然就見眼前銀光一閃——

    白佳月身子倏然騰空而起。

    她眼睛瞪大，瘦弱身子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慣力，重重砸落在地。

    一根箭矢幾乎要將她身子貫穿！

    剎那間，一片死寂。

    所有百姓尖叫連連，如鳥獸散：

    “救命啊！”

    “啊啊啊啊殺人了！！！”

    雲瑤震驚掩唇，看著白佳月躺在地上，被孟老婦人抱起：

    “來人！來人救救我外孫女！救救我的心肝！！”

    鮮血源源不斷地衝那身子中流淌而出。

    白佳月小嘴囁喏著，似乎在說什麼，卻又被這尖叫聲遮掩，讓人聽不真切。

    等到她眼中光芒盡數泯滅，小腦袋歪在孟老婦人懷中。

    漸漸地，就沒了聲息。

    老婦人更是聲嘶力竭：“我的好心肝！我的好心肝兒啊！！！”

    那小手中的玉笛滾落至臺下，伴著清脆之聲斷成兩段，再也無法恢復如初。

    亦如它的主人。

    鐘意站在小巷中，人潮洶涌，她神情淡漠，將弓箭背在身上，再將自己早就寫好的紙條放在信鴿之中。

    【人已處決，請您放心。】

    她看著信鴿離去，忽而感覺到一抹視線朝她這邊望來。

    順著視線看過去，對上一雙湛藍的眸子，似乎是在打量她是否是剛纔的殺手。

    鐘意眼中閃過一抹驚豔，卻又收回視線，隨意往自己嘴裏扔了顆花生，戴上斗笠，不慌不忙進入人群之中。

    小姑娘俏生生的聲音還在響腦海之中：

    “人或早或晚都會死。”

    “佳月就一直在想，其實死亡沒什麼可怕的，她只是睡著了，早一步成為天上的星星而已。”

    鐘意不禁仰頭看向天空。

    碧藍澄澈，萬里無雲。

    今天晚上會多一顆星星嗎？

    這個動不動就想要害人的小姑娘，死之前害怕了嗎？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