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沐卿若能慢慢走動，赫連蕭才扶著她到外面去，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沐卿若抬手擋住光，卻看見屋外好多人都哭著喊著。

    “原來大家都知道啊。”她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大概是第一次認識以及見過瘟疫這個可怕至極的東西。

    不遠處，佧牧拄著柺棍，手裏提著一大罐藥湯沿著長街一路分發給百姓們，希望這些藥能緩解他們身體上的疼痛。

    “現在暫時還不能讓大家都用這個辦法，若是一日之後銀針扎過的血是紅色，你就把這個辦法都告訴大家。”沐卿若靠著門框坐下來，她這兩日滴水未進，又加上瘟疫之苦，背影看著削瘦了不少。

    赫連蕭在她身邊坐下，臉上戴著蒙面，即使隔著蒙面沐卿若也能看得出他真的痕擔心這裏的百姓，那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餓了嗎？”

    沐卿若搖頭，轉頭看向已經走過來的佧牧，“佧牧這麼健碩的人也患上瘟疫了。”

    “他是因為幫百姓們渡過難關無意中染上的，他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缺還是要出來幫大家。”卯五抱著男嬰，身旁坐著那女子嘴裏說著哄小孩兒的話，他就抱著孩子學女子的樣子搖啊搖，樣子看著搞笑極了。

    夜幕降臨，瘟疫橫生的時間，大家都躲進了屋子點上蠟燭，好多人的咳嗽聲隔著門板也能很清楚的聽見。

    沐卿若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那股白天剛經歷過的感覺就快襲來了，她裹緊了被子，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順著輪廓沁在枕頭裏，過了好半晌，枕頭已經溼了一大半。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再次在她身體裡爆發，沐卿若緊緊抓著被子，但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這一次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掏出肝臟，抑或是用錘子猛烈敲擊著她的器官。

    那種痛楚只要忍受過來就會清醒很多，但在此過程中卻要去鬼門關溜達一圈，要是她疼暈過去就好了，暈了疼醒，醒了疼暈。

    門被推開，恍惚間沐卿若看見赫連蕭抱起了在地上掙扎的她，他不斷地叫著她的名字，一遍遍搖晃著她的雙肩。

    “赫連蕭，我感覺自己撐不下去，”沐卿若眼角流出淚來，聲音變得哽咽，“那個狗屁土法子根本沒什麼用，我現在可能會因為瘟疫的毒還有其他吞下去的毒要死了，你可一定要把我好好安葬啊。”

    “你在胡說什麼？一定會有用的！”赫連蕭緊握著沐卿若冰涼的手，他一把扯下蒙面，“要是你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沐卿若笑出聲：“你是個值得任何姑娘託付一生的人，你不應該在我這一棵樹吊死，還有其他姑娘啊，你總得給他們機會吧。”

    “我絕不會娶任何除你以外的女人，我赫連蕭對天對神發誓，這一生只愛沐卿若一人。”赫連蕭豎起手指，眼神沒離開過沐卿若半分。

    心意相通的二人勾著小指：“此生此世願做比翼鳥願為連理枝……”

    沐卿若哭了起來，這樣難忍地疼痛在這樣的山盟海誓面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她覺得人活著可真好，可以和愛的人廝守一輩子，可現在呢，她連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不清楚。

    赫連蕭將她抱在懷裏，沐卿若身體裡的疼痛感也慢慢消失，臉上大大小小的紫色斑點也褪去不少。

    “赫連蕭，我感覺肚子好像不那麼痛了。”沐卿若推開赫連蕭，他這時才發現沐卿若臉色紅潤了許多，斑點也少了很多。

    他傻笑著：“若兒，你臉上的紫斑――都褪去了！”

    沐卿若側頭看著他，突然醒悟地拉開自己的衣袖，果然，手腕上的痕跡已經完全消失了，她讓赫連蕭拿來鏡子，沐卿若仔細看著鏡中的自己，開心得不得了。

    她趕緊跳下床，胡亂地穿著鞋，光著左腳就跑出去，卯五此時還在哄著孩子睡覺，他身邊的女子也未睡。

    “姐姐，我有治好瘟疫的辦法了！快跟我來！”沐卿若來不及多解釋，也沒注意女子說了什麼，拉著她就往廚房跑。

    裡面一個老媽媽扇著扇子，瓷鍋裡熬著藥湯，沐卿若盛了一碗，赫連蕭在身旁拿托盤端著，短刀劃破肌膚，血液滴入碗中。

    “真的要全都喝下去嗎？”女子端著碗，雙手略微發抖。

    “姐姐相信我，”沐卿若搭上她的肩膀，又想到什麼，“喝下去不到三個時辰就會有很強烈的疼痛感，之後便輕鬆一段時間，晚上估計還會有一次，過了之後瘟疫的症狀就全消下去了。”

    女子半信半疑的將藥喝了個精光，她被沐卿若帶到自己屋子裏，躺在床上替她捂緊被子，自己就守在床邊陪著她。

    經歷了兩次翻天覆地的痛之後，那女子感覺自己如獲新生，之前身上那股子難受的勁全都消失了。

    她緊緊抓著沐卿若的手，心中說不出的喜悅，雖然看不見但卻仍有眼淚不斷流出，女子抽泣著：“太謝謝您了！您救了我一條賤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您道謝――”

    “道什麼謝啊，不用了，我身為大夫救人是應該的，”沐卿若拍拍她的手背，“要是我當時沒挺過來，說不定就沒人能治得了這瘟疫了。”

    “莫非您――”

    沐卿若將她染上瘟疫再如何治瘟疫的過程都講給了女子聽，而後將她安頓好後就同赫連蕭一起將大鍋端到大街上熬著藥。

    濃濃的藥材味兒充斥著整條街，人們紛紛被引了出來，沐卿若則將前來的人一人遞了一碗藥，再將那土法子告知眾人。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信的人都想讓自己家人先喝，不信的人則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畢竟他們的外人，不信也有理可講。

    只要那些相信她的人都成功了，那不信的人也就沒有理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