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說著，開始走回香滿樓。

    而馬香園也聽到了客人在說：“一天就營業下午這麼一小會兒，放著那麼大個酒樓不開門，就在視窗賣，也太浪費了吧！”

    “應該是京城烤鴨不好做吧，工序繁瑣，一天就能出一爐的。”

    “有點道理。”

    “再說現在哪有人去醉香樓吃，是香滿樓不夠划算麼？”

    “這就是了，原來如此！不過他們烤鴨賣得也挺貴的，說實話，利潤多著呢！”

    “那沒辦法呀，人家賣得是京城的手藝！貴也值當了！”

    “是……”

    馬香園此時站在了櫃檯處，喬玲玲當然跟著她，只是聽著同樣的話，兩人卻有截然不同的理解。

    喬玲玲是個急性子，沒等馬香園開口，她就已經先說了看法：“伯母，看來應豐他賣烤鴨也沒用，一整天就營業這麼一小會兒，能賣多少隻呀，這麼賣又怎麼能趕上我們一整個酒樓的呢？”

    馬香園卻連連搖頭：“玲玲呀，你沒聽他們說的麼，醉香樓的京城烤鴨賣得不便宜，利潤空間很大，而我們香滿樓，爲了能比過醉香樓，本來就是將價格壓到了最低，靠的是搶佔客源，薄利多銷，以我們店裏這種定價的利潤，可能一桌都沒有醉香樓一隻烤鴨的利潤大，他視窗賣一百隻，咱們這邊少說得坐八十桌，一百隻烤鴨從視窗提出去多快呀，但是咱店裏突然坐進來八十桌客人，就顯得生意很好了，所以……”

    她看向喬玲玲，也沒指望她能完全明白，只繼續說：“所以應豐還是有點生意頭腦，不愧是我的兒子。”

    “唔。”喬玲玲應了一聲，怪不好意思的說：“應豐……他……當然最好了。”

    “但是！我必須親自去看看情況！”馬香園的態度急轉直下，又變得氣勢洶洶起來。

    很快她就大力推開了醉香樓後廚的後門：“什麼京城烤鴨？我嘗一嘗！”

    “夫、夫人……”師傅們普遍驚慌，多少還是有點怕馬香園。

    只有應豐第一個往外走：“娘，你怎麼來啦？不是說好咱們兩家店互不干涉的麼？”

    馬香園理直氣壯：“誰說要干涉你了？我就是好奇，醉香樓什麼時候有會做京城烤鴨的師傅了？”

    高樹以為她是真在問，便主動說：“夫人，是先前我們派去京城學習的朱師傅回來了，也帶回了製作京城烤鴨的傳統手藝。”

    “朱師傅？”馬香園疑問了一聲，“怎麼我好像有印象，又想不起來是誰呢？”

    朱鶯鶯正把調變脆皮糖漿的配方寫了下來，拿過來要分發給所有師傅，見她來了，便有師傅熱心的對馬香園說：“夫人，這位就是朱師傅呀！”

    馬香園朝朱鶯鶯看過去，登時驚訝：“是你！”

    那個跟她兒子走得很近的女廚師！

    馬香園並不知道，應豐今年派了誰上京城，她後來幾次到店裏沒再見過朱鶯鶯，還以為朱鶯鶯是回家結婚去了，卻沒想到……

    朱鶯鶯禮貌回了她一聲：“夫人好。”

    馬香園一句話梗在喉嚨裡，想說又說不上來，她心想，原來應豐忽然絕地反擊，是因為這個姑娘回來了？

    所以到底是這個姑娘幫了他，還是他爲了這個姑娘，而打起精神來了？

    馬香園打量著朱鶯鶯，見她一身村頭暴發戶的衣服，把她假設成是自己兒子心儀的姑娘後，她很不滿意，臉色也隨即難看了幾分。

    見狀，後廚的師傅們都以為，是他們幫著應豐對抗香滿樓，引起了東家夫人的不滿，所以他們都沒敢再發出聲音。

    氣氛忽然安靜下來，朱鶯鶯不明就裏的問：“怎麼了？夫人是來找我的？”

    應豐立即說：“娘，今天的烤鴨已經賣完了，你想吃，還是等明天再叫人來買吧，不過既然說好了互不干涉，你現在是香滿樓的人，怎麼也不該走進我這醉香樓的地界呀？

    他是在委婉送客。

    “互不干涉”聽了兩次，馬香園也不好再待，她又看了朱鶯鶯一眼，便默默的轉身出去了。

    從醉香樓的後門走向前門的時候，她遇上跑過來找她的喬玲玲，便趕忙將人攔住了：“不去了，不去了，裡面都收工了。”

    “啊？這麼快？”喬玲玲疑惑。

    “呵呵，是呀。”馬香園乾笑兩聲，又顧自說了一句：“看來明天開始，我得適當漲價了。”

    她聲音不大，喬玲玲沒聽清楚：“什麼？”

    “沒什麼！玲玲呀，你只要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是伯母心裏最適合應豐的人，像那些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不管有多大的本事，伯母都是絕對看不上的！”

    馬香園這話分明就是在內涵朱鶯鶯。

    但她卻沒有想過，朱鶯鶯有沒有看上她的兒子。

    而這時，朱鶯鶯正打算下班回家，應豐叫住她，問：“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啊。”朱鶯鶯想也不想就說。

    “可是天已經黑了。”應豐又說。

    朱鶯鶯一手牽著馬繩，抬頭看了看天色，說：“要什麼緊，我經常走夜路，而且我這身衣服看起來也不像是好惹的吧？哈哈。”

    被別人笑了一天的地主服，朱鶯鶯自己也拿來當玩笑調侃了。

    其實她是真的無所謂，衣服一定要穿成什麼樣子，否則她也不會將這一身地主服穿出來。

    朱鶯鶯利落的坐上了馬背，應豐也不再堅持，只笑看著她，說：“明天晚點來吧，你纔回店裏就每日每夜的給我幹活，也顯得我這個東家太壓榨人了吧。”

    朱鶯鶯想了想，說：“明天夥計們都回來了吧？宰鴨子和拉風箱可以讓他們來，鮑師傅他們掛漿是肯定沒問題的，所以我在進烤爐之前到就可以了，是不是？”

    應豐點頭：“沒錯。”

    “好！”朱鶯鶯爽快應下，“那我可就得睡到日上三竿了。”

    “你最好是。”應豐說。

    朱鶯鶯又道：“京城烤鴨在臨江城是大有市場的，我覺得明天可以進貨一千隻鴨子了。”

    “我訂了兩千只。”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