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鶯鶯在廚房裏炸油條，朱有得和張翠蘭在外面磨石上磨豆子，朱莉莉準備碗筷，朱苗苗帶著劉小花，把磨好的豆子分幾次用布過濾出豆漿。

    醒發好的麵，和泡過的豆子，都是朱鶯鶯前一天晚上準備的，她本想著這只是早餐的一部分，卻沒想到，今天再看廚房一圈，除了這兩樣東西，竟然什麼食材都沒有了。

    金黃色的油條一根根從鍋裡夾出來，朱鶯鶯小心的端起油鍋放到一旁，第一時間給油鍋蓋上了蓋子，以免有人不留神被燙傷。

    這時過濾好的豆漿也被拿了過來，朱苗苗說：“油條炸好啦？”

    朱鶯鶯點頭：“嗯。”

    朱苗苗看一眼擺在盤子裡的油條，又說：“這麼快！這做得跟外面賣的一模一樣呀！”

    劉小花跟著看過去，隨即蹦起來說：“我想吃~我想吃~”

    “還燙呢。”朱鶯鶯看向劉小花笑說道，然後又對朱苗苗說：“姐，你給小花拿吧，我來煮豆漿。”

    朱苗苗說：“你都炸了油條了，歇會兒吧，我來。”

    “沒事兒。”朱鶯鶯拿過她手裏的生豆漿，說：“煮豆漿很快的，你把小花帶出去，這裏還有一鍋熱油呢，危險。”

    朱苗苗這才忙道：“行，小花，咱到外面去等哈，娘給你拿了油條了，去外面吃。”

    “好~”劉小花乖巧應道。

    看著小外甥女乖乖的跟出去了，朱鶯鶯心想，等從錢莊拿到錢，她還是要讓劉小花繼續去學堂唸書的，因為在當朝，女子唸書與不念書，區別真的太大了。

    這一點，從她女子會招攬到的成員就可見一斑。

    女子會的成員成分，有三分之一都接受過學堂教育，剩下的也多從祖輩或者村頭先生哪裏，聽說過一些知識，最困難的一個，在放牛時也是特意到學堂後面的草地裏去旁聽過的。

    所以可見，當朝的女子，要想敢於與夫家、婆家、本家，與不平等的處境、婚姻抗衡，真的需要一些智慧的思想傍身，而不是全靠在村裏道聽途說，受愚昧的思想荼毒。

    至於為什麼朱家前幾個姐姐，在朱家條件不錯時，都幸運的請到過教書先生，過後卻也還是成了腦子不清醒的“好好媳婦”，朱鶯鶯心想，大概是與上關村的風氣有關，在這裏，全村人都認為生了十個女兒的朱家完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朱家的女兒，作為一個賠錢貨，你應該如何如何。

    不過，朱家她們這一代，戀愛腦感染得也過分嚴重了，還是人傳人級別。

    朱鶯鶯收回了飄遠的思緒，在灶臺上架起了一個乾淨的小鐵鍋，生豆漿倒進鍋內，灶裡燒中火。

    她主動攬下了煮豆漿的活，一方面是這活對她來說就是順手的事，另一方面，她還擔心朱苗苗煮豆漿會煮不到火候。

    越是看似簡單的東西，越是需要認真烹調。

    朱鶯鶯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盯著鍋，手上摸著柴，等鍋裡的豆漿沸騰起來，快要冒出鍋外時，她就馬上把柴火往外拿了一根，手動將灶裡的中火轉為小火後，沸騰起來的豆漿也掉回了鍋裡。

    這是豆漿的假沸現象，如果在這時就把豆漿當做是煮開了，那麼火候就遠遠沒到。

    朱鶯鶯取走了一根大柴火，再往灶裡添上一根小柴火，讓鍋中的豆漿一直維持著沸騰卻不滿溢出來的狀態，如此再煮十餘分鐘，直到豆漿完全被煮熟，鍋中散發出恰到好處的豆漿香味，朱鶯鶯才把鍋鏟插入鍋耳中，一隻手將鐵鍋提起，把煮好的豆漿倒進大碗當中。

    油條、豆漿都做好了，一家人圍坐在露天的桌子邊，總算是得以吃一頓和美的早餐。

    他們邊吃邊說：“鶯鶯兒，你這油條做得也太好了！都可以拿去城裏邊賣了！”

    “在村頭賣也行呀，比別人早上賣的大饅頭香多了！”

    “小妹你這手藝真是沒得說！”

    “小妹~沒得說~”

    劉小花跟嘴了一句，被朱苗苗輕輕敲了下頭：“誰是你小妹？”

    “小姨娘~”劉小花笑著糾正了一句，然後又說：“小姨娘可以給我生小妹妹~生好多好多~”

    本是童言無忌的一句話，卻是讓朱家除了朱鶯鶯的幾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難堪的表情。

    因為生女兒，似乎是縈繞在朱家人頭頂上的魔咒，從張翠蘭開始就是了。

    張翠蘭的女兒們，也都是生了女多男少，像朱萌萌，三女一男，朱苗苗更是隻生出了一個，還是一個女兒。

    “別亂說話！”朱苗苗趕緊拍了下劉小花的背，“怎麼能生好多妹妹呢？你小姨娘以後要給你生小弟弟的！”

    “哎！”朱鶯鶯立即拉住朱苗苗的手，說：“五姐，你跟小花這麼說做什麼？生男生女都一樣，別咱自己家裏還說這些！自己瞧不起自己，沒道理的事！”

    她正色說罷，又彎下身子對劉小花說：“小花說的對，小姨娘以後給你生……兩個小妹妹，好不好？生多了小姨娘怕痛。”

    朱鶯鶯是很實際的在計劃，她這話卻惹笑了張翠蘭和朱苗苗，張翠蘭說：“哪裏會痛喲，娘生了你們十個，一點兒都沒覺得痛。”

    朱苗苗也說：“我沒生的時候，也是怕痛怕得要死，結果呢，暈乎乎的就生出來了，生完我還下床幹活呢！”

    朱鶯鶯聽得驚奇，不由得皺眉問道：“真的假的？”

    據她聽說，生孩子可是十級疼痛！

    張翠蘭和朱苗苗正要回答，忽然門外傳來一個女人氣勢洶洶的聲音：“朱鶯鶯！你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你給我出來！看我今天不罵死你個犯賤的！”

    朱鶯鶯聽到這個聲音，覺得有點耳熟，但她沒有花時間多想，因為這個人上門罵她，還罵得這麼難聽，她可忍不了。

    放下了手裏的碗筷，朱鶯鶯快步走向院門，她大力把門推開，還沒看清楚來人，就先厲聲回道：“誰大清早的在我門前噴糞呢？！昨晚上吃了三斤屎忘了擦嘴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