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臉紅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走不動路呢?
林朝凰嘗試著想要扶著牆,恢復一下自己的體力。
可是沒有用。
她只能點點頭對齊遇溪說:“那你去買一個斗笠吧。”
齊遇溪很快就拎著一個純白色的斗笠回來了,他伸出手把斗笠舉高套在了林林朝凰的頭上。
然後蹲下身,對林朝凰說:“來吧,我揹你。”
她輕輕地趴在齊遇溪的背上,用手環緊齊遇溪的肩膀。
隔著一層斗笠,林朝凰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很安心。
斗笠之下的世界看起來是蒙著輕紗的,是朦朧的。
林朝凰可以感受到齊遇溪身上的體溫。
以前也有人這樣背過自己,那個人是自己的溪哥哥。
記得那一年她十二歲,從練武場上摔了下來。當時沒覺得怎樣,可是剛把紅纓槍放下,就覺得腳腕劇痛無比。
她直到現在都記得齊遇溪哥哥臉上的那種表情,那樣的焦急,那樣的關心她。
如果這個世界上除了林朝凰的父母以外有誰是最愛她的,那麼那個人一定是齊遇溪。
可是最愛的她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左洵昭,我再問你一次,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是林朝凰到現在為止問的第三遍這個問題。
因為現在揹着她的這個人,和那個生動的存活在她記憶中的溫暖少年真的太像了。
如果他們的面容有一絲絲相似,林朝凰都會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溪哥哥。
可是沒有,他與自己的溪哥哥幾乎是完全不同的樣貌。
她還是想要再問一遍,奢望著能得到一個與之前不同的答案。
齊遇溪晃了晃神,把林朝凰向上背了背。
他知道身後這個女孩子到底在期待些什麼,也知道小朝問這個問題的用意。
可是他真的不能說。
當初他與押送的官兵走散,在北辰的那場暴風雪裏,差點喪失了自己的性命。
幸好趕上了北辰小皇帝狩獵,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將他救了回來。
瞭解了他的故事之後,北辰小皇帝對他進行了一番考察,十分認同他的才華和能力,就封他做北辰的攝政王。
因為北辰的少主年幼,繼位之時,有一位親王執掌大權。
現如今少主已經長大成人,可是全柄都握在這位親王手裏,少主就算是有再多的宏圖偉業,也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意願行進,所以他需要一個幫手。
自己就是那個最可以信任的幫手。
此次他來到東尋假意投誠,就是奉了這位北辰小皇帝的命。
而北辰小皇帝的意圖就是想要現如今的東尋皇帝下臺,一位新的君主上任,並且願意與他們北辰結盟,支援他拿回自己的權力。
齊遇溪就是一直為這個而努力。
他在東尋相當於是一個已經死去了的人,北辰小皇帝替他拿了一個新的身份。
而左洵昭,名字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
左,是自己母親的姓氏。
洵昭,尋朝,尋找他遺失的愛人,林朝凰。
因為不能辜負了北辰皇帝的信任,不能辜負北辰皇帝對他的救命之恩,所以他不能說,他必須保守這個秘密,直到所有任務都結束。
良久的沉默之後,林朝凰終於聽到了齊遇溪的回答。
一個令她失望的回答。
“你是我的盟友,這官場如戰場,我們相當於戰友,我對你好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林朝凰低垂下自己的眼睛,不再問話了。
她應該知道自己能得到的無非就是這種回答,她也知道這個人背後絕對不簡單,可是她能看到的只有表象。
但是林朝凰相信自己的感覺,這種身在其中的感覺不會騙自己。
她覺得眼前這個揹着自己的人,那顆心是真誠的,他對自己的好也全都是出自於真情實感和潛意識的。
每一次自己有危難的時候,左洵昭站出來為她說話的時候,替她擋住明槍暗箭的時候。
林朝凰能看出來,左洵昭的反應都是潛意識的,是潛意識的想要保護她,潛意識不會騙人。
在這個官場上誰還沒有點秘密呢,誰還沒有幾句不能說的背後故事呢,不如就讓他們停留在這樣的關係,對於彼此都是一種解脫和寬慰。
齊遇溪一路把林朝凰揹回了她的家,剛一進家門,於誠迎了上來,一看他那副緊緊張張的樣子,就知道他在家裏也沒少擔心。
“這是怎麼了?受傷了?遇刺了?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一看見林朝凰。被揹着回來了,於誠的心就吊了起來。
林朝凰又好氣又好笑,她被齊遇溪輕輕放下,然後掀開斗笠。
“你個臭於誠,你天天就不能盼我些好嗎?不是我死了就是我傷了的。”
“好了,你們別鬥嘴了,於誠你快去給你家大人拿把椅子來,她的腳好像是受傷了,然後把家裏管跌打損傷的藥給我拿來。”
在大是大非面前,於誠這個小兔崽子還是很聽話的,他飛快的跑進屋裏,把關於跌打損傷的藥膏全都拿來,又搬來了一把太師椅。
別人不知道林朝凰是女孩子,但是於誠知道,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左大人似乎也是知道的,並且還對他家大人有意思。
這自己在這兒是不是就不合適了呀?難得自己家這個漢子大人能開個桃花,自己就別在這攪和了。
於誠對自己這波分析相當滿意,然後一臉正經的對林朝凰說:
“我記得你晚上走的時候好像是沒吃飯,我這就去天福記買些小菜和米飯來,咱們一塊吃個飯。我現在就去,現在就走。”
說完一溜煙似的就離開了。
林朝凰看於誠這副樣子十分不解,轉過頭看著齊遇溪問:
“他這是怎麼了?抽哪門子的瘋?真是搞不懂,奇奇怪怪的。”
齊遇溪笑著搖搖頭,然後對林朝凰說:
“把腳伸出來,我瞧瞧是什麼叫你脫了力,沒法走路。”
他握著林朝凰的腳踝,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林朝凰的小腿。
小腿上的筋很硬,想來是跪的時間久了,筋都變麻了。
“沒事兒,應該是小腿抽筋了,幫你揉一下。”
儘管齊遇溪並不覺得這樣的動作有什麼不對,或許是他們從前親密無間慣了。
他也沒有抬頭去觀察林朝凰的表情,很認真的在幫林朝凰按腿。
可是一旦換成了現在這種關係,林朝凰就覺得這樣的動作親密至極,她的臉都紅了。
“以後你長時間坐著的時候多活動一下腿部就好,或者像我這樣給自己按摩一下就好了。”
齊遇溪自顧自的說了半天也沒見這林朝凰迴應,於是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林朝凰那個羞怯的眼神。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林朝凰有這樣嬌憨的表情,與那些尋常的情竇初開的少女並無二致。
齊遇溪也不自覺地臉紅,然後笑了起來,問林朝凰:“臉紅什麼?”
看著這樣溫暖的笑容,林朝凰也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大約是初秋的夜晚太燥熱了吧,惹得人臉紅,你也是啊。”
是啊,初秋的天空似乎都開始臉紅了,為這根本就不燥熱的天氣,為這心有悸動的人。
大約三天後,徐思禮終於有了時間可以再去一次萬花坊。
最近皇宮守衛加強,似乎是天宗有了一些小的毛病,不想讓臣子和皇子們知道,所以看得很緊。
這就導致他已經很多天都沒有見過卿卿了,他想念得很。
他早就想給卿卿贖身,可是她就是不肯,不願和他回徐府,也不願意做他的妻子,只說他們保持現在的關係就好。
那他也沒辦法,他始終覺得虧欠卿卿什麼,所以幾乎什麼事情都依著她。
如同往日一樣,在老鴇的殷切帶領下,徐思禮熟門熟路地來到了顧卿卿的房間。
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顧卿卿曼妙的背影,她滿頭的青絲散下來,就像瀑布一樣,讓人著迷上癮。
聽見門開的聲音,顧卿卿轉過身,笑意盈盈地說:“你來了,先吃點飯吧,我特意下廚做的。”
一聽顧卿卿這樣說,徐思禮很高興。
“你已經很多年都沒有給我做過飯了,今天可是心情好?”
顧卿卿的笑容愈發溫柔,她的樣子足矣讓徐思禮沉淪,所以徐思禮根本管不了顧卿卿在說些什麼,只是點頭,盯著顧卿卿。
“阿禮,你嚐嚐吧。”
徐思禮拿起筷子,嚐了一口菜稱讚道:“還是那麼好吃,卿卿這麼多年的手藝一直沒有變,始終這樣好。”
顧卿卿立刻給徐思禮斟上一杯酒,哄著徐思禮:“吃這樣好吃的菜,不喝一點酒說實在是太不應景了,今日咱們就一醉方休。”
其實在徐思禮的心裏,顧卿卿就是自己的妻子,只不過是沒有名分罷了。
他是知道父親所做過的那些事情,但是他也沒有辦法阻止,他不是沒有勸說過,但是都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徐思禮現在就是怎麼樣能夠讓顧卿卿高興,他就怎麼樣做。
再加上顧卿卿的溫柔鄉,徐思禮更加招架不住,來來回回喝了將近一壺酒。
而這酒裡,不單單是酒,還有可以讓人昏睡的藥。
一壺酒下肚,徐思禮逐漸覺得自己的腦子不清醒了起來,他晃了晃頭,然後終於覺得頭一沉,躺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阿禮?阿禮?”
顧卿卿試探地叫了兩聲,然後確定了,眼前人已經睡死了,她開啟露臺的門,一個身影閃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