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出好戲
仔細一看,這人不正是於誠?
大理寺裡頭的人似乎也認識他,畢竟林朝凰平時沒少和大理寺打交道,於誠也沒少跑腿,他們自然都是熟識的。
“哎,這不是於兄啊,怎麼了?”
大理寺的衙役瞧見了於誠在這敲鼓心裏很是納悶,看他著急的樣子趕忙上前來詢問。
“哎喲,可不好了,不好了,家裏進了刺客,我家於大人被刺客給割傷了。你也知道我家於大人是從軍隊裡頭出來的,下手重了些,竟然在反抗的時候一劍就把那刺客給捅死了。你們快來人去瞧瞧吧,要不然的話我家大人的清白可沒法證明了。”
大理寺的衙役一聽這事可不得了,當前朝廷命官竟然被刺客在家中刺傷了,那刺客死不死無所謂,這於大人可是朝廷的命官,再小的官兒,那也是朝廷的官員。
“彆着急,這件事不是我等能處理得了的,我現在就上報大理寺卿,馬上就到於大人家裏去。”
那大理寺卿聽說了衙役稟報的事情情況後,立刻帶了人到了林朝凰家中。
林朝凰的家裏早就已經設好了所有的場景。
她虛弱的躺在地上,地上有一大灘血。林朝凰深深知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句話,所以她拿匕首給自己的小腿割了一刀子,又放了點太子心腹的血,佈置了現場。
大理寺卿來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壯烈而悲慘的場景。
林朝凰孤立無援地躺在血泊中,那邊趴著的是刺客,他手中還拎著匕首。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你們這群死人還不去請太醫來?”
大理寺卿立刻衝到了林朝凰的身邊,用手摁住了她冒著血的小腿肚。
可是太醫還沒請來,又有其他的人“聞訊趕來”了。
這群人正是由齊遇溪帶領著的住在附近的文官和言官。
這便是林朝凰戲目中的第二幕。
這件事情要想危及太子,必須擴大它的影響力,那麼叫這群嘴皮子硬的文官和言官見了,必然就是話題,他們一定會上奏天宗。
這樣的話這件事的影響力不就擴大了。
太子要想保全自己,就必須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必須不能承認這個心腹是自己人,否則的話就牽扯到自己身上。
他也沒辦法暗中打聽關於這個心腹身上的所有事情,暗中打聽這條路,現在被林朝凰堵死了,大家都明面上知道了,還有什麼暗中不暗中。
而齊遇溪則是一大早晨拿了一袋錢,把附近的文官和言官都叫來吃了早點,早點這個地點也是選的,特意選在了林朝凰府邸的隔壁。
剛吃上早點就聽見林朝凰家中傳來“啊!”的一聲,在齊遇溪的不斷堅持下,文官和言官隨著齊遇溪一同來到了林朝凰的家中。
一進門就瞧見大理寺卿捂著林朝凰的腿,林朝凰臉色慘白,毫無血色,而腿正在向外麵冒著血,地上還躺著一具屍體。
拿腳後跟想也是有刺客或者進了盜賊才這副模樣的。
齊遇溪瞪大了眼睛,問林朝凰他們事先想好的臺詞。
“於大人,這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今天早上太陽沒出來之前,我起身喝水,覺得窗子有窸窣的聲音,於是過去檢視,竟然進來了一個刺客,我當時沒有拿著劍,所以讓他用匕首劃了我一刀,我拖著腿過去抽出我的劍反抗,給了他一劍,沒想到竟然戳到了肩胛骨上就戳死了。”
“哎呀,不知道是誰要害我,若我不是下床去喝水,恐怕昨晚就死了。”
這幾句臺詞戲劇效果一下就拉滿了。
在場的官員無不同情林朝凰的遭遇,行走朝堂之人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要取身家性命,得罪的人多了自然怕仇家來報復。
所以這幾位都覺得心心相惜。
於是一位言官問道:
“那於大人可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竟然招來殺身之禍。”
林朝凰低下頭無助的說:“我纔來上京多長時間呀,幾乎沒怎麼上過朝堂,怎麼會得罪人呢?”
“真是反了天了,天子腳底下皇城根兒裡頭,居然還有這麼腌臢的事情。”
其中一位文官看起來似是有一些文人風骨,激動的不行,直跺腳。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林朝凰在心裏暗喜。
緊接著那個文官又說:
“我一定要將此事稟明陛下,讓陛下好好查一查,免得叫這京城的官員全都提心吊膽。”
“那多謝大人了。”
說完這句話林朝凰的聲音越來越弱,一下子昏了過去。
要說這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林朝凰演技還真是爐火純青,若不是齊遇溪提前知道,根本就不會想到她是裝的。
一邊的幾個文官,瞧見林朝凰這副模樣,心裏更惴惴不安了,既憤恨又為自己而感到不安。
等太醫來到的時候,林朝凰悠悠的又轉醒。太醫來包紮之後確認了,就是兇手手裏握著的那把匕首殺的。
經過早上的一番演繹已經沒有人再願意去查一查這兇手到底是怎麼來的,怎麼去的,怎麼回的,怎麼被殺死的,他們只知道他攻擊了朝廷的命官。
大理寺直接來收了這人的屍體,鑑定身份之後準備直接扔到亂葬崗去。
很奇怪的是,這人既沒有親人,也沒有忠心的人,檔案上什麼也查不到。
可是這件事已經被太子知道了,聽別人的描述,他越發的覺得這像自己的心腹。
於是乎,這齣戲的第三幕就又開始了。
夜裏太子爲了證實這人是否是自己的心腹,便悄悄地潛入了大理寺的停屍房。
至於為什麼太子能夠如此之類的潛入大理寺,還不是因為林朝凰故意放水。
她就是要讓太子知道這人就是他的心腹,讓他心痛,讓他知道什麼叫有苦說不出的痛。
他要是敢把這個心腹認出來,那麼他養著私兵的事就一定會暴露在天尊面前,他不敢的,衡量利益只能不去認領這個心腹。
太子來到停屍房,發現四下無人,自己安插的幾個人也牢牢的看守著各個關口。
他趕緊進到停屍房裡,一個一個屍體的檢視。
果然那個肩胛骨被刺了一刀的正是自己的心腹,太子頓時懵了。
他怎麼會是刺客呢?自己的心腹明明是在幫自己養著私兵啊,怎麼可能會到上京城來呢?
難道是有人想要構陷他,所以故意把自己的心腹說成刺客?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林朝凰猜中,林朝凰就在停屍房上頭的小閣樓裡,閣樓的地板叫她扒出了一個小縫兒,她仔仔細細透過這個縫兒看著太子。
可不能叫太子再想了,再想一會兒他該想明白了。
雖然她知道太子不開竅,但不能不預防這種萬一呀。
她立刻對身邊的大理寺卿吩咐下去。
“大人該你上場了。”
至於為什麼大理寺卿這麼願意配合他們演這齣戲,還不是因為齊遇溪。
在大理寺卿這樣的官職面前,宰相就是他們必須要巴結的物件,很多時候齊遇溪的行動甚至都代表著皇帝的意願,所以他們不敢惹他。
不僅幫他們保守秘密,還免費客串他們的演員。
不得不說大理寺卿這種執行速度還是很快的,林朝凰的話才說完沒多久,他很快就領著人去堵太子了,但是故意沒堵到,讓太子趕緊跑了。
整件事情的最高潮即將到來了,明天的盛潮就是這出大戲的最後蓋棺定論。
天宗一如既往的來上早朝。
內侍也像往常一樣,問群臣道: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可是今日並不同於往日,幾個文官一同站了出來。
“不知天宗陛下最近可有聽說關於刑部提督於煥生大人家中遇刺一案,此案從側面反映出,我們經常對於命官保護的力度實在是不夠,並且上京治安最近越來越差,總是有夜半酒鬼調戲良家婦女之事發生。臣等懇請陛下增加巡邏衛隊的人數,並且關停晚上營業的青樓鋪子。”
齊遇溪站在隊伍前頭,聽著這幾個文官的話,心裏暗暗的覺得林朝凰這個決策實在是太英明瞭,這個聲東擊西的鬼主意只有她能想得出來。
那幾個夜間營業的青樓全都是太子名下的產業,沒了這些產業,看太子怎麼樣去養他那些私兵,更何況現在那些私兵還全部都被換人了。
以這樣的速度行進下去的話,太子的滅亡指日可待,他現在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林朝凰齊遇溪還有蕭起已經在逐步地掏空他的內殼了。
蕭起在明,林朝凰和齊遇溪在暗。
太子現在是被兩面夾擊。
齊遇溪偷偷瞄了太子一眼,瞧見他的臉色十分不好,被氣的通紅,可是還是咬著牙一句不發,使勁憋屈著。
最初由林朝凰主導,齊遇溪配合的大劇,終於在第二天上完早朝,以天宗徹底取締所有晚間青樓的營業為結果結束了。
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覆盤這出大劇的時候是否能夠反應過來。
不過太子府也有一個精明人。
徐承安此時此刻坐在太子府窗邊,喝著新摘的碧螺春。
她的樣子很淡然,可是她的心裏風起雲涌。
最近發生的這幾件事她全都聽說了,太子也同他說了。
很明顯這就是個局,只不過太子生性並不是精與算計之人,所以纔沒能看透。
但是她不一樣,她徐承安從來都不是吃素的,自己的丈夫被欺至此,之前她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可是她現在要反擊了。
陳驍聽了齊遇溪和林朝凰對朝堂之上的描述,哈哈大笑。
“真沒想到啊,太子居然也有今天。”
“於大人,咱們是不是離目標又近了幾步?”
“下個月明珠就要和四殿下完婚了,我的心裏還是怪不舒服的,我想著要早點救她出來。”
林朝凰的目光放遠了看向窗外。
“不急不急,現在這一切纔剛剛開始,有人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