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圓眯了眯眼睛，低頭看向春花。

    “起來吧，不用跪，沈家對下人一向寬厚，做不出來讓下人帶病伺候人的事。”

    “謝夫人。”

    跪在地上的春花咬了咬牙，重新站起來，“夫人，請用茶。”

    顧圓這才從春花手中接過了茶盞，開啟蓋子舀了舀湊近唇邊。

    春花差點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

    喝吧，喝吧，喝完好上路。

    哪成想顧圓又重新蓋上了蓋子，眼底浮現一絲笑意，“啊，我突然想起來忘了吩咐廚房今晚加一道水煮魚了，春花，你代我跑一趟。”

    春花臉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但還是乖乖應下，“是，夫人。”

    剛走了沒兩步，就聽道：“來人，拿下她！”

    春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幾個丫鬟婆子按住手腳捆了起來。

    被捆住的春花強作鎮定，“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奴婢不知犯了什麼錯？”

    難不成顧圓知道那茶水有毒？

    不可能！

    “膽敢給我下藥，謀害二品誥命，知道是什麼下場嗎？”顧圓慢悠悠開口。

    春花急忙喊冤，“奴婢冤枉啊夫人，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給夫人下毒。”

    “哦，你沒有，那這茶你喝。”

    顧圓端起茶盞就要給春花灌，春花緊緊閉著嘴巴，滿眼驚駭之色。

    她下毒的時候根本沒人看見，顧圓怎麼會知道。

    “既然不喝，那就寫認罪書吧。”

    春花不寫，顧圓就給她灌茶，最終還是滿眼淚痕的寫了認罪書並掛了押，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把她和認罪書送到尚書府，順便問問王大人，到底是何居心。”

    顧圓輕飄飄一句話讓春花萬念俱灰，掙扎著起身求饒，說她是一時想岔了嫉妒夫人才會犯錯，不要把她送回尚書府。

    顧圓充耳不聞。

    反而在春花即將離開之前，好心在她耳邊提醒道。

    “忘了告訴你了，魏首輔之所以病倒，和你送出去的那封信有關哦。”

    春花先是一愣，然後整身子抖如糠篩，最後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弱，也配當臥底。

    顧圓嘖嘖兩聲，然後看向走過來的秋月。

    今日春花下毒就是秋月提醒她的，就算她今日不喝春花的茶躲過一劫，也難保春花會在其他地方下手，或者害家裏的其他人。

    “你舉報有功，想要什麼賞？”

    秋月聞言跪下道：“奴婢不要別的賞賜，只求夫人高抬貴手。”

    顧圓眼底的笑冷了幾分，“你這是什麼意思？”

    秋月咬著唇，半響不說話。她不信顧圓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已經表現的夠明顯了。

    顧圓看著她半響，突然笑了，“呵，外界都傳聞我是悍婦，妒婦，你倒是真是大膽，居然想做老爺的妾。”

    秋月俯身叩頭，一向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焦急，“夫人，奴婢不敢和你爭，也不會和你爭，奴婢只是想要個名分，你留下奴婢，奴婢一定安安分分的，你還能落個寬容大度的名聲。”

    秋月姿態放的很低，她只想名正言順的留在沈墨身邊。

    這樣風光霽月的人，她又哪能不動心呢。

    “即便是名義上的妾，也絕無可能。”

    顧圓的一句話斷了秋月的念想，秋月猛的抬頭，“夫人，恕奴婢直言，你這樣老爺遲早會厭棄你的。”

    “那我就等著那一天。”

    “把她也一併送回去吧。”

    ……

    春花和秋月兩人被沈家的下人送回了尚書府，王尚書剛好不在家。

    管家只好將這件事告知尚書夫人，尚書夫人聽聞春花下毒暗害誥命夫人差點氣死。

    當即頭暈眼花，打發管家去應付，人是他送去的，他解決。

    管家有苦不敢言，出來假笑道：“既然送給沈家了，就是沈家的奴婢，尚書府哪能再要回來，春花犯了這等大錯，沈家就是發賣也好，送去大牢也罷，不用顧及尚書府的面子。”

    “我家夫人說了，總歸是尚書府送來的人，就這麼送去大牢不合適，我家夫人和老夫人現下已經病了，尚書大人看著看著辦吧。”

    沈家的下人將春花秋月扔下，又將賣身契也一併還給管家，然後調頭就走，管家想要多說兩句話都沒說成。

    管家看了一眼捆成豬一樣堵著嘴的春花，又看了一眼渾渾噩噩神情呆滯的秋月，一巴掌拍到腦門上。

    這都是什麼事啊！

    春花雖然被退回尚書府了，但尚書府還要給沈家一個說法，畢竟下毒謀害誥命夫人可不是小事。

    但比起這個，魏黨一派更想知道春花當初送出來那封信裡寫了什麼，把魏首輔氣的到現在病還好不了。

    王尚書將人關起來親自審問，又是威逼利誘，又是大刑伺候，也沒審問出個所以然來。

    春花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也沒說出信的內容。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那天夜裏拿到信之後她怕夜長夢多連夜就送出去了，哪裏顧得上看是什麼內容，想來讓沈墨如此重視的，應該是特別重要的東西。

    怎麼可能會把魏首輔氣病，她冤枉啊。

    春花徹底廢了。

    剩下一個秋月，被沈家退回來也沒用了，王尚書乾脆讓她伺候自己，不過是沒名沒分的那種。

    王尚書送出去的兩大美婢連個水花都沒翻起來，沈墨依舊好好的，沈家依舊好好的，多少氣的覺都睡不安穩。

    這其中就有十皇子的生母嫻太嬪。

    皇上已經有了后妃，太皇太后也死了，按理來說她們這些太妃爲了避險也應該遷去行宮居住了。

    可嫻太妃哪能就這麼走，她的宮殿可是通著十皇子的王府。這是當初不知道廢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才挖通的暗道。

    所以嫻太妃乾脆稱病，找了個暫時不宜遷宮的理由，暗地裏加大力度尋找無字密詔。

    只要有了密詔，再加上那段昔年不為人知的舊情，何愁不成大業。

    爲了不打草驚蛇，她甚至眼睜睜的看著那什麼容嬪懷上軒轅祁的孩子都不曾出手，十皇子最近一直安安分分也是受了她的安排。

    嫻太嬪千算萬算，唯一沒算到就是密詔還沒找到，她的底牌先倒了。

    在宮裏這麼久沒聽見訊息，嫻太嬪終是按耐不住，讓人假扮她留在宮內，自己喬裝打扮出宮了。

    ……

    打發了兩個美婢，沈家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不向之前有眼線盯著，說話做事都要注意，時不時還得裝一裝，演個戲，如今用不著了，原先咋滴就咋滴。

    顧圓閒得沒事還在研究豆腐做的萬福肉，終於是被她研究成功了。

    這道菜深得吳氏沈父還有宋大夫等老人家的好評。

    之前用五花肉做的萬福肉味道也不錯，但人老了不易過多食油膩的豆腐，不吃又饞，這豆腐好啊，吃多了沒事。

    宋大夫這幾天甚至不去莊子上住了，但沈家如今被太多人盯著，他乾脆就裝成沈家後院養馬的馬伕就住在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