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祁回想著他踏入太皇太后寢宮。

    原本躺在床上眼歪口斜的太皇太后卻突然能說話了。

    自從太皇太后病倒之後他已經將太皇太后的釘子盡數拔出，並吩咐專門的太醫診治。這個年過半百卻依舊權慾薰心的老太婆不過是躺在床上耐日子。

    據太醫說太皇太后突然能說話了是迴光返照，唯一的心願就是要見皇上一面。

    天家情分再怎麼淡薄，也是血緣關係上的祖孫，軒轅祁還是去見了。

    結果太皇太后臨終之前告訴他，先皇愛的根本不是他母妃，他母妃不過是先皇拿來當幌子用來保護他真正心愛的女人罷了。

    先皇還給他心愛的女人留下了一道無字密詔，只等著時機成熟了就廢了軒轅祁等上皇位。

    “哈哈哈，你以為先帝讓你當皇帝是認可你嗎，我的兒子我最清楚，他不過是看中了你心軟，斷然不會殘害手足忠良！”

    “還有你的親孃，那個溫柔似水的女人，她另外有心愛之人，從頭到尾都沒愛過先皇，不過是被先皇一廂情願強擄進宮裏才生下來你，所以她死了，生下你就死了！”

    “你瞧瞧，你的親生父母都不愛你，你就是個沒人愛的可憐蟲，本不應該存活在這世上！”

    太皇太后帶著快意的笑說完這些話就嚥氣了。

    軒轅祁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寢殿的。

    自小他以為他的父皇是跟明面上那樣最疼愛他的，直到他第一次毒發，他才逐漸看清楚了，不奢望這份愛了。

    他想他的母妃如果沒有死肯定是愛他的，結果他的這份幻想被太皇太后親手打破了，原來他的母妃是被強擄進宮的，那他的出生也是不被親生母親期待的，所以她才受不住打擊早早的去了。

    太皇太后的這些話是在告訴他，看吧，他貴為太子，貴為天子，實際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

    可憐急了？

    沈墨聽完皇上的敘述擰眉，斬釘截鐵道：“皇上，太皇太后的這些話一聽就漏洞百出，不可信！”

    “皇上當年寵愛聖母皇太后為聖母皇太后空懸後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不是強擄進宮皇上只需找溫家人就能查證。”

    沈墨並不認為先皇幾十年的感情是假的，先皇為當年的梅妃做過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做不得假。

    至於太皇太后所說令有心愛之人，但極有可能是後來又寵上了別人。

    畢竟一個人再怎麼重要，死去那麼多年了，總會淡忘，空出來的位置自然會被別人填補，這很正常。

    “就算太皇太后所言是真又能如何，如今皇上你站在至高處，俯瞰眾生，你就是天子，就是正統，何須在意那些不入流的心思，太后此言不過是爲了膈應你罷了。”

    被沈墨這麼一說，軒轅祁發現確實是自己死鑽牛角尖了。

    對啊，為什麼那個老太婆說什麼他就要信什麼？

    之前從未聽過的事，臨終之前卻故意告訴他，這分明故意膈應他呢。

    軒轅祁想了想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坐在了椅子上看向沈墨，意思是你接著說。

    沈墨：……

    “不過有一樣必須要證實，無字密詔，不管是空穴來風還是確有其事，皇上都不能掉以輕心。”

    沈墨又巴拉巴拉給皇上全方位分析了一下太皇太后想噁心皇上的心思，以及皇上本身就很好，應該好好活著，活著就是造福萬民。

    沈墨只恨自己上輩子死的太早，太多事情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束手束腳。

    軒轅祁聽完之後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對，沈愛卿言之有理。”

    沈墨：……

    “來人，去查溫家查先皇和朕生母的往事。”

    軒轅祁振作過來立馬就吩咐人查太皇太后所說的話，然後又回到了無字密詔的話題。

    “依愛卿覺得這密詔最有可能在誰手中？”

    太皇太后說的話也不可能全是空穴來風，說不定老皇帝臨終之前真留下了密詔，這無疑就是埋下一顆定時炸彈。

    “臣覺得，應該不在任何人手裏。”

    沈墨仔細思索了一番，先皇生性多疑，按照當初宮變一事來看怕是早就防著任何人。讓太子登上皇位也絕對不是臨時起意，上輩子之所以是五皇子上位，是因為太子早早暴斃了，影響了原來的打算，這才成功讓五皇子上位。

    這無字密詔怕應該是留的後手，絕不可能輕易交給任何一人。

    這密詔，一定在宮裏。

    ……

    太皇太后死了，凡事有品級的命婦都要每日進宮哀悼，直至百日。

    顧圓和吳氏自然也要去，吳氏這回想裝病都不行。

    只好沮喪著一張臉，穿著二品誥命服和顧圓一塊兒進宮。

    顧圓怕她和吳氏到時候哭不出來，還在帕子染了洋蔥汁，到哭的時候往眼睛上一抹，眼眶立馬就紅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原本還以為她們婆媳二人這回進宮和上回一樣，各種上趕著找事的，結果她們多想了。

    在宮裏所有人都一身素縞哀悼，出了宮門話裡話外多的是巴結討好。

    吳氏在路上悄聲道：“到底是咱們如今是二品了，沒人敢看輕我們，你瞧瞧那些個原本還不屑跟我們來往的官夫人，要不是太皇太后辦喪事，都要把臉笑爛了。”

    顧圓應和著吳氏的話，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對沈家的看重，官場上的人慣會見風使舵，他們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謹慎了。

    婆媳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馬車快到沈家的時候猛的顛簸了一下，要不是顧圓眼疾手快拉了吳氏一把，吳氏差點撞到頭。

    “老夫人夫人息怒，前面突然竄出個人來，奴才差點撞到他。”外頭趕車的馬伕急忙請罪。

    “可撞到人了？”比起自個兒，吳氏更擔心這個。

    這要是撞到人了，會影響三郎的名聲。

    還沒等車伕回答，吳氏已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顧圓也緊跟著下來了。

    然後就見一個書生打扮男子正抱著自己的一條腿面容痛苦。

    “你這人趕快起來，馬車根本沒沒撞到你，裝什麼裝！”